端坐着听完治安官和物资官例行公事般毫无营养的汇报后,会议室内的气氛回归了寂静。 这种寂静的气氛就像一个逐渐升温的火药桶,感受血压不断升高的同时,诺戈领主亚当?阿伦纽斯的目光变得越森然。
列席的贵族们似乎也感应到了领主的情绪变化,一个个将脑袋埋得更低。
看着眼前这样一幕场景,心中早已明白眼前这些地方贵族德性的亚当?阿伦纽斯不禁叹了一口气,在座的很多贵族都是他的晚辈,都是他看着一点点长大的,从孩童到少年,从少年到成人礼,再到继承爵位,成为了真正的埃兰特贵族。
在第六次埃塔战争爆前的日子里,卡尔萨斯甚至诺戈的贵族们可从来不是这副模样。意志坚定、热情洋溢,即使面对困难时,也不会沉溺在病态、、堕落、自怜自爱的情绪中。他们体内充满了阳刚之气——但是现在,曾经那些美好的形容词汇,都与会议室里那堆毫无生气的雕像没有了关联
诺戈的贵族,到底是怎么了?
难道,那些意气风的贵族青年,那些才能出众的俊杰,经历那血与火绞肉的第六次埃塔战争后,脊背和精神都被塔西亚人的刀锋彻底敲断了吗?
亚当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这是大6历553年8月末的第二次卡尔萨斯城贵族会议,这一次的会议气氛一如既往,但是这一次的他没有再像往常那样在会议的长桌前咆哮,也没有斥骂下属的无能与不作为。
他终于感到有些累了。
会议在集体的沉默中很快宣告了结束,会议室里的沙漏显示时间还没有走过半个钟头,但是亚当觉得这次会议已经没有继续进行的必要了,起身一把拉起肩头的雪白色织绒披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会议室,看也不看那些贵族们一眼。
随同亚当?阿伦纽斯一起离开的还有他的幕僚,一个出身军伍的平民青年,这位青年轻轻闭上会议室大门的同时,向列席的贵族们瞥了一眼,目光里意味深长,似乎蕴含着多重的情感。
但是贵族们在这目光中只看到了一种叫做怜悯的东西——那是一种看待街道的阴暗墙角里,匍匐在地上只会摇尾乞食的老狗的眼神。
“混蛋——莱克特那个混蛋,我要和他决斗!”
当领主亚当?阿伦纽斯离去的脚步逐渐轻微几不可闻后,平静的会议室仿佛被投入石块的湖水,瞬间激起了浪花。
一个身材修长、面容俊秀的年轻贵族在长时间的情绪压抑后,终于忍不住爆,拔出佩剑向门外咬牙切齿地喊道。
但是,除了领主府内几只花雀叽叽喳喳的鸣叫,他并没有收到任何的回应。
列席这次会议的其他大多数贵族面容仍然平静,但是却也不复之前那种行尸走肉的缄默状态,纷纷低头窃窃私语起来。
“老比尔的妓院新来了几个不错的货色,要不要去看看?”
“会比我的“夜莺”小美人更好吗?”
诸如此类的对话开始在会议室里弥漫,贵族们仿佛感觉刚才的沉重心情又重新变得愉悦起来。
……
拉迪娅?克莱恩小姐的心情也很愉悦。
深蓝色的夜空高高悬挂着一轮圆月。
一直呆在属于自己的小房间里,躺在床板上装睡的拉迪娅小姐此刻终于褪去了伪装,蹑手蹑脚走到房门边听了一会动静,确认整个安普顿矿场的人都已入睡后,这位小姐鼻腔里低低哼唱着吟游诗歌,一边飞快将窗户拉上了窗帘。
再三对门和窗户的密闭性进行了检查,仿佛依然不放心似的,这位小姐拿出一捆被水泡湿的纸条,努力地向门缝和窗户缝隙里塞去,直到整个工作结束,这位小姐才安心地坐到了一张小木桌前,笑眯眯地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绘着图案的羊皮纸,还有几颗闪烁奇异光芒的红色宝石。
“ya—ka—su—tami—”
将红色宝石按照羊皮纸上的图案分布一一摆放完成后,拉迪娅小姐双手小心翼翼地按在羊皮纸上,一长串拗口、充满古怪韵律的缓慢音节拖着长长的尾调从这位小姐的双唇里清晰地吐了出来,。
从羊皮纸的上方,好像出现了一张会吐烟圈的怪兽嘴巴,一圈又一圈淡红色的雾团以一种均衡的频率不断升起,但是这些雾圈并没有扩散,似乎空气中存在一个气流的漩涡,将这些散红色光芒的雾气牢牢地结成一团控制在桌面的上方。
拉迪娅小姐的神情罕见的郑重,咏叹调式的施法咒语吟唱让她的呼吸很快变得急促,额头渐渐沁出了细密的汗珠——空气中的红色雾团好像被赋予了生气,如同鲸鱼吸水般,随着呼吸一浪接一浪迅向她的鼻孔中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