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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布雷斯还很小的时候,他就已经习惯了独自一人。
父亲早早逝去,母亲又常年周旋于社交场合。每天做完了惯例的功课后,他只能独自呆在那座又大又空的房子里,看着从窗户里投上地板的光斑缓缓自这头挪移到那头,看着天边的光线逐渐变得黯淡,看着漫天繁星掩住了落日残阳……
每天就这么看着,看着,时间就这样一点点地在他的孤寂中走过。
没有人在意一个孩子的孤独。
他有朋友,这没错。但是他的朋友和他一样,也被关在那些古老到令人恐惧的大房子里,每天除了日出日落,所能等待和期盼的就只有那些课程的到来。
也许别的孩子还有父母可以期盼,但摆在他面前的,却是父亲早死、母亲全身心投入了家族事务与社交舞会中的事实。
他只有自己一个人。
他从来都是一个人。
那座被称作家的房子里空洞洞的,再多的灯火都无法温暖冰冷的空气。
那座被称作家的房子里有很多人,但是没有一个可以称之为家人。
孤独?寂寞?也许吧。
他早就习惯了。
不出意外的话,布雷斯的生活会这样一直继续下去,直到……当然,既然已经这样说了,那么意外一定出现了。
那个意外,就是他从某个小摊贩那里买到的挂坠盒。
买下挂坠盒纯粹是个意外——那天他想买下路边的一支酸棒糖,但是身上只有金加隆。为了得到买下酸棒糖的青铜纳特,布雷斯跑去了旁边的小摊子上换·零·钱。
之所以拿的是挂坠盒而不是别的什么奇怪东西,则完全只是顺手而已。
当然,在此后的岁月中,他曾经无数次地庆幸过自己当时的“神来之手”。不过当时,布雷斯的确是对此一无所知。
至于当初在地摊上买到魂器的事件究竟是巧合还是阴谋……谁知道呢?
本来属于伏地魔的魂器里却留下了雷古勒斯的灵魂,这本身就是一件古怪至极的事。
他在买下挂坠盒后,直接把它搁在了长袍口袋里,自己高高兴兴地跑去买酸棒糖了。回家之后,更是直接将挂坠盒连同长袍一起塞进了衣柜的角落:独自一个人偷偷跑出去玩什么的,显然是不符合家族教导的。
自己才不会傻到保留证据呢——布雷斯得意洋洋地这样想着。
不过……把穿着干坏事的衣服塞进衣柜里就是毁灭证据……
你还是太甜了啊,少年。
果不其然,布雷斯偷偷溜出去玩的事情很快就被发现了,连带着藏进衣柜的长袍也一并被找了出来。
在被难得回家的母亲狠狠地训斥了一通后,他勉强接受了作为惩罚的任务:把那天自己穿出去的长袍洗干净。
非常自然地,在洗衣服的过程中,他终于发现了被遗忘了许久的挂坠盒。
然后?
孤独的孩子无意中打开了挂坠盒的开关,从此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不】。
其实说起来,雷古勒斯的家庭出身和布雷斯是有几分相似的,有所不同的是,雷古勒斯的童年要比布雷斯幸福许多。
至少他有父母,有哥哥,有一个……至少在当时还算幸福的家庭。
而布雷斯差不多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不怎么关心他的母亲。
虽然扎比尼夫人很少见儿子的原因,是不想因此而想起亡夫,但不可否认,她的确在布雷斯最需要她的童年选择了逃避。
于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雷古勒斯都充当着布雷斯仅有的玩伴……
不,也许那不仅仅是玩伴。
也许一开始布雷斯的确是将雷古勒斯看成玩伴的,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原本纯洁的感情也在慢慢变质。
……
“我和雷古是最好最好的朋友!”
……
“也许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我觉得我们已经是家人——最亲密的那种。”
……
“……雷古,你有爱人吗?”
逐渐长大的少年看着眼前年轻如初见的灵魂,忍不住这样问他。
而雷古勒斯难得的失神了几秒,才犹犹豫豫地回答:
“大概,是有的吧?”
得到了意料之中又难以接受的答案,布雷斯的眼神里忍不住变得失落。
直到他听见这样一句话。
“呵呵……其实,从一开始就只有我在自作多情,他应该从来没有在意过我……”
布雷斯猛地转过头,看见对方的神情从惯有的温暖微笑渐渐变成落寞:
“也该放下了吧。”
“我们都已经死去了啊……的确是,早该放下了。”
……
雷古勒斯第一次见到那个男人,是在某场大型的贵族圈子的晚会上。
说是贵族圈子的晚会,实际上参与的只有斯莱特林的世家。以前并不是没有过类似的聚会,但聚会中多多少少会邀请几个亲近或中立、与蛇院没有直接间接利益冲突的家族。
但这次不一样,聚会里出现的,清一色是世代蛇院的古老家族。
马尔福,扎比尼,帕金森,格林格拉斯……
当然,还有永远纯洁的布莱克。
这是一场伏地魔麾下追随者们的集会。
也许是命运的巧合,那天小雷古勒斯不小心放出了魔法,把自己养的一盆天竺葵烧得焦黑。为了寻求安慰——或多或少也是抱着救活天竺葵的期望——雷古勒斯抽抽噎噎地命令老马丁带自己去“找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