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蒂塔斯一天后会带着角斗士出发去参加庞贝和卡普亚的荣誉之战,你得想办法藏进他们的马车,随便哪一辆,在出城之前别被他们发现,然后你就自由了。”
“你怎么知道?”甘尼克斯一直和他们在一起,却对巴蒂塔斯的行动了如指掌。崎岖的山路让两人俱是汗如雨下,甘尼克斯停下来喘口气,然后笑道:“好吧……你只要站在卡普亚的大街上随便抓个会说话的小孩他们都会告诉你这个答案。顺便一说,在这之前你得对你的外貌做点什么。”
林平之顿觉有理,于是他把那头显眼的长发一股脑扎在脑后,脸上用泥巴抹得到处都是。甘尼克斯看得有些啼笑皆非,他仰着上身道:“停下吧,伙计,我收回刚才那句话,长成你这样干什么都是徒劳。”
那座红顶建筑越来越近,林平之觉得甘尼克斯的面色似乎逐渐不太轻松起来。
这里树木的枝叶总是长得很高,果树更加少得可怜。他们得在这里露宿,不能生火引起注意,因此肉食也不在考虑范围之内了。
他们的干粮只够两人吃个半饱,甘尼克斯谢绝了对方的好意,他毫无怀疑那么一口塞牙缝的食物对他来说只会适得其反。更糟的是他的酒壶也空了。
没酒,没美女,只有黑漆漆的夜空和一个默不作声的赛里斯人。甘尼克斯这下明白了什么叫自讨苦吃,如果当时他把这个被老二折磨得快死的家伙一脚踹出去,自己现在没准正在哪个温柔乡里乐不思蜀。
两人隔着一棵树靠在树干上,林平之仰头望着天空,广袤无垠的夜幕和星星点点的亮光总会让他产生一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他仿佛还是福州福威镖局的少镖头,骑着他心爱的白马小雪龙和镖头趟子手们上山打猎,直至月上山头才会意犹未尽地带着猎物回家。那时候的星空和此时如出一撤。
“它们真美。”林平之低喃。
“它们是骗子,拿自由当幌子诱惑你为此奋不顾身,等你为此摔得鼻青脸肿自以为得到它之后还是像个婊|子一样高高在上地看着你,像看一坨不自量力的狗屎。”
林平之哼笑了一声,轻得像在给人挠痒却让人极度恼火。
甘尼克斯几乎可以想象那张眉清目秀的脸会做出怎样可恨的表情,就像个不服大人管教的小崽子。
“天神阁下似乎心有不满。”
他好像很喜欢拿麦莎对自己那档事儿的恭维当成戏谑的材料,甘尼克斯看他明亮的双眼和睫毛的阴影,让他很有种幼稚得想要回击的情绪:“向诸神起誓,你以后可找不到比我更好的。”
他看对方噎得说不出话顿时心情舒畅,肚子都不怎么饿了。
虽是初秋,但卡普亚仍然昼长夜短。林平之和甘尼克斯连夜在巴蒂塔斯家的必经之路上设陷阱,然后躲在灌木荆棘间静静等待。
“来了。”
马车轮子骨碌骨碌地向这边驶来,一共有三辆,还有些驮物的骏马。除了开头那一辆华丽的属于巴蒂塔斯夫妇的车,其他两辆怎么看都装不下太多的角斗士。
“他们只需要带上最好的。”甘尼克斯解释。
那么斯巴达克斯就坐在其中一辆之内。
那个名字在林平之心中激起波澜,微妙的恨意参杂着其他因素令他五味杂陈。
身边忽然草木沙沙,林平之一把抓住想要起身的甘尼克斯问:“你去哪儿?”
“我以为我的任务完成了。”
“你得跟我在一起。”林平之担心他会通风报信,他可冒不了这个险。
甘尼克斯只好又蹲回去。该死的蚊虫已经把他们咬得满身包,他看到赛里斯布满红点的那只手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盯着那华丽马车的眼神透露出危险的讯息,不由提醒:“别干傻事,小崽子。”
巴蒂塔斯和他的妻子就在里面,那车上除了他们只有一个瘸了腿的阿舒尔,时机再好不过。
林平之想报仇一雪前耻,但甘尼克斯就像会读心术一样看出他的想法,好像连他的遭遇都一清二楚似的:“如果你杀了巴蒂塔斯,他家所有的奴隶都得给他陪葬。”
“凭什么?”林平之只觉得荒谬,甘尼克斯看这个涉世未深的小孩:“法律规定如此。”
马车已驶过眼前,林平之将精神放在当前一把拉紧藤蔓,受到惊吓的马匹把驮着的物品甩脱。他们不得不停下查看。
林平之趁此混乱像只猫般无声无息绕到最后一辆马车,打开后车门窜了进去。甘尼克斯还没来得及陈赞对方的动作之娴熟轻盈,就看到对方已经有打开车门盯着自己,那眼神仿佛自己不立刻过去他会先拿自己开刀,他有点无奈又觉得好玩般地瞅准机会也溜到了那马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