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跟风声在耳边呼啸,我的长发张狂乱成一团鸟窝,冰冷无声地占据了我整个身体。
我不知道他跑了几英里,时间与距离对现在的我来说太难辨别了。我将头磕在爱德华的石块一样的肩膀上,困难地喘息,疲倦与痛苦如同这群家伙行动的速度那样,闪电般地在我的血管里咆哮。
终于他速度慢下来,从巨大的蕨类叶子上轻巧稳定地跨过去,跑到一片人工草坪上,到处都是积水,空荡荡的草地平整得像是削出来。
我难过地睁开眼看见四周围着巨大的树木,像是雪松,但是我迷糊而沉重的脑袋早已经分辨不出这是短叶雪松还是大西洋雪松。草坪前方突起的地方有一栋三层楼的房子。这真像是一个童话,在海拔高耸的位置,森林深处藏着人类精巧的建筑。
门开着,门廊很平滑。爱德华快步冲入客厅,背着一个人并没有让他湿漉的鞋子在米色干净的地板上留下什么痕迹,他跟在飘一样。
他将我放到红色的沙发上,我头痛欲裂,视线模糊,接触到柔软的沙发垫子后整个身体放松下来,那种难受更明显。我很冷,衣服全部都是雨水,紧紧贴着我的身体。
“她不太好,我想该让她舒服点。”是爱德华的声音,他不知道正在跟谁说话。
我闭上眼,一直颤抖,想抱住自己蜷缩起来保持身体里那点可怜的热量。没吃过什么苦,对自己好惯了,娇生惯养的身体根本受不了风雨的侵蚀。
一只手轻轻地抚摸上我的额头,我连忙侧头,那只手的温度像是刚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过夜啤酒瓶,可以冻坏我一块肉。
“没有脑震荡,你们太不小心了,现在应该让她换件衣服,保持住她的体温。”陌生的声音近在耳边,温和而仁慈。他有些犹豫地低声说:“这种时候最好先洗个热水澡,我再给她配点药。”
“我觉得我不适合。”爱德华有些烦恼地说。
我听到爱丽丝忍不住嗤笑出声。
废话,如果敢让个男的接近我替我洗澡,管你是不是非人类超人吸血鬼,我照样用十字架桃木镶裹钻石尖头戳死你。他们的身体跟花岗岩一样硬实,我觉得单纯的辟邪桃木肯定是扎不进去的。
这下轮到爱德华忍不住笑了,他边笑边解释,“对不起,我忍不住,她的思想很有趣。”
“爱德华。”有人叹息般,用一种美好的声音地叫着他的名字,是个女人的声音,她就算是带着不赞同的语调也是柔软温情的。“我带她去洗澡,这个可怜的女孩子,你们该学会爱护女性。”
“抱歉,艾思梅。”爱德华很快就摆正自己态度,很恳诚地道歉。
“也许你该道歉的不是我。”艾思梅走到我身边,我警惕地睁开眼看她,她是如此完美,苍白到不可思议的皮肤,棕褐色的长发如同海浪垂落在她肩膀下面,精致的脸孔有很友好的神情,让谁看了都觉得她是一个很善良的女人。
我试着想将自己沉重的身体从柔软的沙发里面拯救出来,结果手劲不够又给跌回去。艾思梅手里搭着一块毛毯,她摇摇头似乎是看不惯我逞强的动作,她将手里的毛毯裹到我身体上,弯身双手穿过我的背部与膝盖,将我轻松地抱起来。
我的手顺着她的动作而垂落在虚空里,眼前一阵发黑,她很体贴地将自己冰冷的体温隔绝在厚实的毛毯外面。
可是这种没有安全感的姿势让我本能地想挣扎,艾思梅立刻稳住我的不安分。她美丽的脸孔接近我的鬓发,平静的呼吸带着凉意,她的声音低软如同摇篮曲。“孩子,没事的,你是安全的。”
我所有的不安被她温暖的动作给抚平了,理智告诉我一切事情都没有完,但是身体已经背叛了我的理智,忍不住将身体缩起来,依偎进艾思梅隔着毛毯的怀抱里。
“我们该为她找些衣服。”爱丽丝说,“上个星期我定制的牛奶系列夏季服装还放在衣橱里,她会喜欢这种颜色的。”
那个温和的声音又响起,“爱德华,把事情全部告诉我。”
“好吧,卡莱尔,事情出乎我的意料。如果我找不到安全的答案,我们可能要挪地方了。克莱尔-米勒是神奇的人,她知道我们的一切,我非常确定这件事。”
爱德华的声音渐远,因为艾思梅已经将我抱离客厅有一段距离,直接上了旋转楼梯,到了二楼的卫生间。
这所房子都是玻璃,到处都是巨大的窗玻璃,白色明亮是这里唯一的主调。我可以看到窗户外面巨大的冷杉树枝延伸而出,阴霾的天空与深绿色的草地,雨声遥远地敲打着土地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