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时候艾思梅特意将一件红色的冬季长风衣披到我身上,在此之前我看到爱德华似乎在他母亲的耳边说了什么。哦,那读心术的家伙又听到了我脑子的抱怨了,一件牛奶色的高级定制夏季长袖衬衫让我冻得直发抖,所以他们是如此好心再借给我一件风衣。
送我回去的是卡莱尔,我会将他从车库里面开出的奔驰当成普通的二手丰田的。免得让自己对着一辆该死的,昂贵得很想抢劫的名车大惊小怪。
开惯了二手福特的平民女人,对着卡伦家人手一辆的豪华名车伤不起啊。
车子安静而平稳地在荒无人烟的森林小路行驶着,沿途不见任何邻居包括废弃的房子。美国地广人稀,你的邻居可能在一英里外。如果你想当个隐士也可以学着这家子一个样,在一个深山老林里自己建造房子。我能确定这里离福克斯的主区域很远,难为他们还要每天开那么远的车子去学校上课。
我甚至都能猜到他们为了不过分引起话题,而努力不迟到。就算车子故障,他们跑起来可比车子快得多。
“这很美不是吗?”卡莱尔坐在驾驶座上,他的心情很不错,浅浅的笑容如同一汪清澈的泉水。你都很难想象这个拥有如此好脾气的人,生气的样子。
吸血鬼这三个字总是很有贬义,我如果还想去上学不让查理担心,那么要现在开始努力改掉去反射性地想起。
他们是一群与众不同,拥有特殊身份的,非人类。
这样爱德华应该不会再向我龇牙咧嘴,怒目而视了吧。
我迷糊了一会,才知道他在说什么。因为我已经将自己的头磕在窗玻璃上,望着一路的风景很久了。
额头隐隐作痛,卡莱尔应该也看到了上面的淤青,但是介于我前几次对他们碰触的反感,他是尽量不对这个看起来无大碍的小伤儿发表意见。
“美得无以伦比。”我喃喃自语,雨水连绵不断,无声缄默。所有白昼波澜壮阔的色彩都沉淀了下去,黑暗的福克斯森林如同安稳沉睡在母胎里面的婴儿。我们在通往南部的公路上,车窗外毛毛细雨下的冷杉树与高山草甸失去了精细的轮廓,没有了绿色的压力,只余朦胧的暗灰色。
万籁俱寂,阴凉如梦。
这是我熟悉的景色,也是永远都不觉得厌倦的地方。比起人声嘈杂,无处可逃的中国马路边,永远紧闭着铁门的鸽子笼。我承认自己第一次踏上福克斯的土地,看到了奥林匹山脉的古森林,那些遍地绿意的苔藓蕨类,开满野花的野生草甸,独门独栋面对着森林小路的房子,就爱上了这里。
永远阴雨连绵的夜晚让我柔软又安全,我不怕没有阳光的白昼,但是却无法想象没有雨天的夜晚要怎么跟失眠对抗。
这里的一切都那么神奇,比卡伦一家都要神奇。
卡莱尔的声音像是呢喃,他怕惊醒了我现在做梦般的状态。“你可以放松下来,好好睡一觉。我会将你安全送回家的,克莱尔。”
我不自觉地跟着轻声将自己的担忧说出来,“梅赛德斯太引人注目了,会有亡命之徒跑来抢劫的。”福克斯缺少遍地豪富的人家,倒有很多街头横行的小混混,他们会尾随着难得一见的名车吹口哨。虽然这车的外表看起来很像是普通的奔驰,但是这里一点都不缺乏订购了半屋子汽车杂志的青春期躁动少年,他们能轻易分辨出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名牌的王者车子。
“现在是夜晚,没人会看到我们开着什么车子。”卡莱尔很认真地安慰我,他是一个特别好的医生,永远不会忽视病人的任何童言童语。
我在上车后终于第一次将自己头转正,看向卡莱尔。他单手握着方向盘显得游刃有余,另一只手正在开收音机,空灵的苏格兰曲子传出来。他一直在努力地想让我放松下来,而且做得比卡伦家的任何一个人来得自然。
我想起学校里面说的那些八卦,一个很有名的医生,他来的那天就变成了福克斯之福。没有人知道他非人类的真实身份,我猜是因为他的良好教养让他从不偷拿医院血库里的血袋。
“你们一直这样吗?”我觉得脑袋有点坏掉了,竟然会主动好奇这种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