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不过还是我睡客厅吧。”我怎么可能让查理让出房间,说完不理会他烦恼的眼光,熟门熟路地抱出被子,也不需要睡衣什么就直接穿着衣服坐在唯一的沙发上,将久而没用的厚被子揉几把拍几下。“那晚安,查理。”我自顾自地躺下去,掀起被子包住自己,缩成一团只露出两只眼睛瞪着还站在一旁的查理。
查理最终看了看天花板,这个动作显示出他的无可奈何,他劝不了我的,如果我想睡沙发的话。“晚安。”他伸手摸摸我的头,就好像我还是八岁的孩子的时候。我眯着眼睛看着他走到自己房间里,听到清晰的关门声。
我假装自己睡着了,这很难,我连手脚都是冷的。一点声音都不能出,我默默地再次从沙发里站起来,抱着被子,想象这是一件笨重的长裙。蹑手蹑脚地上了楼梯,我不打算吵醒贝拉,这对她没好处。
我打开了贝拉的房门,悄悄走进去,所有一切都没有变化。我来到床边,贝拉没有发现有人在接近她,她的被子很凌乱,棕色的长发落在枕头上在黑夜中浓密得像是全黑。她很健康,我能听到她轻微的呼吸声,她还活着,没有人能夺走她的生命,我确定。
很小心地将她的被子抚平,我注意到窗户关着,走过去看了看,没有锁住,我顺手又给锁上了。如果来的杀手是吸血鬼,我不觉得这个锁有什么用,聊胜于无,我乐于这样安慰自己。
我不知道爱德华的目的与心思,但是我疑惑不代表会忽视他的任何话,他让我今天晚上看着贝拉,那么我会彻夜不眠地呆在贝拉身边,这是我该做的。
我退回黑暗中,窗户外的大雨还在下。我都不知道爱德华跑到哪里去,他可能还肩负着比我更严重的任务。在离床不远的角落里,我推开一些散在地方上的书籍,还有收拾了几件散乱的衣服,然后将被子连头到尾包住自己,坐到角落里,睁着两只眼睛认真地看着贝拉。
贝拉的睡相不算好,她不会像我一样老是滚下床,可是她会说梦话。我听到她含糊而困难地念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可能是关于雨水,也许是凤凰城的母亲,她惊讶地出声,支离破碎的词语没有任何特定性。我以为她醒过来,有些尴尬地将自己缩得更加用力,不敢看她。然后我听到贝拉嘴里的话语清晰起来,“爱德华。”她没有防备之心,闭着眼睛在独属于自己的睡梦里,不断念着这个名字。
如此眷念,又珍贵地念着。
而爱德华,他正在保护着贝拉。
我想自己几乎不用担心他们的感情问题,这两个人两情相悦,没有人比我更有权威来下这个结论。至于吸血鬼与人类之间的鸿沟,如果这是他们愿意的,我能有什么意见,我从来不认为爱情还需要看重物种。
我有些头痛,心跳紊乱,熬夜对我来说不轻松。我开始去注意四周,长时间专注一件事会让丧失敏锐性。我看了看老旧的音乐播放器,还有一些参差不齐放在旁边的CD。如果能听些音乐我会好受点,这个念头仅仅一闪而过就消失了,我继续发呆,回忆爱德华今晚的一切。
有什么在逼迫着他,就好像我离开贝拉一秒,这个比我小的表姐就会立刻被什么怪物杀死。
这不应该,难道根本没有人能阻止贾斯帕,所以爱德华听到了他的内心,才觉得贝拉该受到保护。这不可能,因为连爱丽丝都没用的话,那么对贾斯帕来说,我更没有用。如果我阻拦了他,搞不好他会连我一起杀死。
我从来不觉得贾斯帕是谦谦君子,比起平时看起来阴沉又别扭的爱德华,没事就呆呆蠢蠢的贾斯帕才是真正的杀手,卡伦家最没有道德感的一个人。
可能是我的大脑真的只有鸽子大小,一旦扯上阴谋论就当机。我开始模糊起来,闭了闭眼睛,又马上睁开,困意已经变成我最大的敌人,眼皮沉重酸涩,眼球里的泪水都快要掉下来,因为我打太多哈欠。
我该找些事去做,我试着回忆自己的过往,在我的记忆匣子里搜了搜,将瑞克单独提出来放好。他很漂亮,令人赞叹,无以伦比的美丽。我仿佛能看到他柔顺的金发在我眼前飘动,他在水流里的样子,我看到他皮肤的颜色干净得像是整片南极冰原,他唇色与手指,绮丽如花。它们都是天生的吗?简直让人自卑,这种人。
时间一分钟一分钟地从我的身边路过,我半睁着眼睛,看着窗外的雨水,黑夜在慢慢过去。
贝拉没有再叫唤谁,她累了,需要更安稳的睡眠。
我几近无声地哼起歌曲,可能是惠妮休斯顿也许是玛丽凯莉,我需要一些支撑来让我度过漫长孤寂的黑夜。
没有吵醒任何人,甚至一颗尘埃,我的声音沉默到连自己都快要听不到。我有些熬不住地点着头,然后又继续抬头,看了一眼在睡觉的贝拉,她没事,接着我继续点头,眼睛不小心闭上,吓到地睁开用力看着贝拉,很好,她安全地在睡觉。
在第无数次头低到膝盖上时,我偷懒地闭上眼一会,仅仅几秒,我的肌肉猛然绷紧,浑身上下触不及防被人泼上一盆冰水的刺激。什么在接近这里,后背那种冰冷的毛毛感刷走了所有温暖,心跳加速,我的手指抓紧裹在身上的被子,手背青筋蹦出。
——吸血鬼。
这种感觉,是陌生的吸血鬼。不是卡伦家的任何一个人,因为他们都是我熟悉的人,不会给我造成这么惊恐的反应。
他在屋顶,在窗户外,我连呼吸都不敢用力,瞪大眼睛看着黑洞洞的窗玻璃外面。
是从哪里来的,我不敢出任何声音,怕引起那个家伙的注意力。我庆幸自己脱了鞋子,现在赤着脚,站起来,一步一步往贝拉的床边走过去。贝拉十分安静,她的面孔在晕黄的台灯下安详无比。
祝她有个好梦。
我惊惧地来到贝拉接近窗户那侧的床边,发着抖挡在她前面,我带来的阴影将她笼罩起来。
爱德华的话是对的,有吸血鬼想杀了贝拉。可是我无法保护好她,因为就凭我一个人的力量,是打不过吸血鬼的。爱德华那个笨蛋,他到底是哪来的自信,相信只要我呆在贝拉身边她就能平安无事。
我盯着窗户,那个家伙还在。他在犹豫什么,难道窗户锁上了他就打不开,也许他是一个特别弱的吸血鬼?我又开始后悔没有将楼下的棒球拍带上来,如果他敢将头从窗户外伸进来,我狠狠给他来一个全垒打。
天知道要抵抗大脑的警告,忽视窗户外有个杀手是多么艰难的考验。
我一动都不敢动,现在我只能这样硬扛着,希望爱德华或者任何一个善良的卡伦家的人,能赶过来拯救我于水火之中。
来自生理上的不适在逐渐减弱,外面那个吸血鬼好像在远离,我怕自己的直觉又出错了,根本不敢走开。很久很久以后,久到我小腿麻木到快要抽筋,我才缓缓地跪坐到地板上去。当腿部碰到坚硬的地面,我无声地龇牙咧嘴起来,麻木痒痛,难受得让我想趴在地上哭嚎。我忍住了,一切都已经过去。
我不知道那个吸血鬼是谁,可是他是有杀气的,不然我的生理反应不会那么夸张。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离开,就像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来一样。
我在贝拉床下蜷缩成一团,变成个大茧,可是我不敢睡觉。天亮,灰色的黎明降临,一夜的雨水开始凝结,白雪开始纷纷扬扬落下。我摊开四肢,一个晚上就让我的身体疲惫到七零八落,熬夜的后遗症让我连呼吸都要费力气。
贝拉好像快要醒过来,不,她已经醒过来,因为她已经看到我。一个在床上,一个在床下,两人互瞪了一会。我才狼狈地笑着说:“我好像梦游了,早上好啊,贝拉。”
很快我就在她惊讶的眼神中,身手灵活地爬起来,拖着被子一步三颠地跑出去。可是很快我又折回来,偷偷摸摸地躲在房间门外,我还是不敢走远。
等到我终于见到爱德华的时候,是我背着书包进入到他的车子时,他就在查理的屋子外不远。他将我拎上车,我干瘪得只剩下空壳,太累了,我再也没有精力死掐着他要答案。
我们跟在贝拉的车子后面,我从来没有见过爱德华将车子开得那么慢,那么有辱他汽车的速度。
“有吸血鬼过来。”我说得波澜不惊,眼睛基本睁不开。
我不知道爱德华有什么表情,因为我几乎没有将眼皮掀开。我继续说:“需要我白天跟着贝拉吗?对了,我晚上会到查理那边,那个吸血鬼可能还会过来。”
爱德华沉默了一会,“谢谢你,克莱尔,白天我来保护她就行了。”
我用力地揉揉眼睛,好想睡觉,“贝拉是我亲人,不需要你来感谢。”
这是实话,该感激的是我,无论如何爱德华保护了贝拉,她对查理,对我来说都是那么重要。
“你需要休息,克莱尔。”爱德华有点担心地看着我,可能是我身体状态单薄如纸。“我可以帮你请假。”
我双目无神,拒绝爱德华的好意。等到了学校,我看到爱德华跟在贝拉的身后,他做得很隐秘,没有人会知道他在跟踪别人。我进入到教室里,看到瑞克已经坐在那里,他的眼神是那么凌厉可怕,眼下的黑眼圈似乎越来越重,难道他也熬夜了?
我走到他身边,很认真地看着他,我终于可以松口气,他一点事情都没有。我昨晚整夜担忧,用尽所有力气去抑制荒唐的想象,我怕他出事,我怕没人去保护他。“瑞克。”我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他不会明白这一刻我是多么幸福。
他有些失神,那些阴森的尖锐都被另一种情绪卷走。我坐下,瘫痪似地整个人趴到桌子上。当再也没有任何能担心,而他就坐在我身边时,疲乏的困顿终于将我残暴地击败。
我睡着了,模模糊糊间一只手放在我背部上,我隐约知道是瑞克。熟悉的温暖染上我皮肤,就像阳光照射着我们。
虽然我知道,我们注定这辈子都生活在阴影里。
我听到他非常气愤地警告我,“停止这种行为。”
我大脑罢工,睡糊涂地敷衍他一声。“恩。”鬼知道他在说什么。
“不准熬夜。”
那要看情况,要是贝拉出事怎么办。
瑞克似乎良心发现,他沉默了一会,又开始骚扰我。
“那个女人不会死在黑夜里,克莱尔。”
所以……
“你不需要再熬夜。”
我已经睡着了,睡了三节课,没有任何一个学生敢叫醒我。而我连做梦都在想,我该怎么保护他跟贝拉。
作者有话要说:非常弱的吸血鬼——德米特里蹲在贝拉的窗户外,看着窗户里的克莱尔,杀,还是不杀?
他陷入到深深的纠结中。
节日快乐。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