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住手。”突然出现在亚伯身后的金发少年面色冷冽,一只手扣住亚伯的腕部,另一只手抵在他颈侧大动脉的位置,“如果您非得对我的同伴下手,那么,我将不能保证会对您的举措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亚伯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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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iotto?
听到熟悉的声音,久律强忍住来自灵魂深处的震颤,勉强汇聚焦距,望向不远处的对峙情形。
而后,本就因为受到灵魂冲击而有些模糊的意识彻底懵了。
火焰?额头上的火焰?包裹住整个手掌的火焰?
原来海难来临的那晚看到的火焰竟不是错觉吗……对了,那个时候脑中好像有冒出这股奇怪力量的解释,好像是由意识驱动的一种异能,不会灼伤拥有者且能产生加幅自身、攻击敌人的力量……叫什么死气之焰来着……?
久律咬了咬牙,陷入混沌的意识几乎无法思考,他只能勉强撑着清醒才不至于陷入昏厥,就在亚伯撤回灵魂震荡余力的瞬间,他的四肢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量,猛地跌坐在地。
“科札特!”
前方骤然划过一阵疾风,一道身影出现在他的身旁,撑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科札特,你怎么样……亚伯阁下,请您收回对我的同伴施加的法术影响。”
“灵魂震荡的效果无法直接消除,但是请你放心,灵魂震荡不过是束缚性的法术,并不会对身体造成危害,晕眩无力的状况只是暂时的,”亚伯挑唇,饶有兴趣地望着半扶半挡在久律身前强压愤怒的Giotto,“不过,你竟然轻易松开对我的制约,放弃有利的局面,就不怕我同时攻击你们两个,让你们身死此地吗?”
Giotto眼中敌意消融,但并没有撤除掌上的火焰:“既然主教阁下对我们没有杀意,攻击更是没有尽全力……只是想警告我们让我们知难而退,我若是再对主教阁下无礼,岂不是太不识抬举了些?您觉得呢,亚伯阁下?”
亚伯扬了扬眉,不置可否:“从刚才起我就很奇怪了,你似乎认识我,年轻的南方枭雄?”
“只是曾经有幸远远见过阁下一面罢了,不值一提。”Giotto不疾不徐地应道,神色不卑不亢,“倒是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希望阁下能为我解惑……我们接受贵地政府的召令而来。而作为巴勒莫的教廷守护人,主教阁下为何要对我们处处阻挠?”
“老实告诉你吧,来自南方的烧炭党先生。愿意接纳你们的只是那个在最高指挥位坐了太久以致忘了自己是谁的笨熊,然而,其他位子的那些玩政治的家伙,可不欢迎你们的到来……巴勒莫主城,可不是那一个人的天下。”
名义上最高指挥一人的意志与底下纵横交错势力网的利益,两相对抗,结果如何,一目了然。
Giotto脸色一变,很快又恢复如常:“我明白了,多谢阁下。告辞。”
话毕,他架起意识混乱几乎陷入半昏迷的久律,迅速转身离开。
直到两人消失,一道黑影才从角落冒出,在亚伯斜后方半米处恭敬站立。
“大人,您为什么故意受制于那个人,还放走了他们?要是主区那边追究下来……”
“放心吧,汉森,神是不会为难他忠诚的信徒的。”亚伯语带深意地开口,被阳光照映的侧脸看起来神圣万分。
自拿破仑征战扩张,罗马教廷受到极大的冲击,对地区教廷的约束力早已一跌再跌。
而主区那些色厉内荏早已迷失糜烂被掏空了神力的家伙,他亚伯·Di Caro·弗洛伦萨可不会惧怕。
“比起那些人,我更喜欢关注一些有趣的事。”亚伯眯起眼,注视早已失去人影的狭长甬道,“已死之人,竟然还凭借执念死撑着这具破败的身体,召唤了未来的灵魂……真是有趣啊。”
入夜,密林层层的城外。
一处空地之上,篝火掩映之中。
“科札特……”Giotto用手中的树枝拨弄柴火,一瞬不瞬地注视吡啵作响的火苗,“我,是不是让你很失望?”
正若有所思的久律闻言一愣,有些僵硬地扭头,发出一声古怪的惊疑:
“……什么?”
他偏过头看向Giotto,视线在那略带迷茫与焦虑的眉眼间逗留了半秒,很快收回:“怎么会。倒是没有想到,Giotto你会放弃这次的机会。”
接受巴勒莫政府的橄榄枝,希望彭格列自卫团能得到承认,寻求名义上的庇护,不再被小镇当地的西班牙属警察当成匪贼清剿,这本就是他们此次前来的目的。没想到,Giotto竟然会选择放弃离开。
“成立彭格列自卫队的初衷本就为了守护,若是连同生共死的好兄弟都保护不了,那彭格列于我,又有什么意义?”Giotto的声音微不可查地发颤,手中的木枝在他无意识的用力下,应声裂成两段,“何况,政府内部的声音并不统一,愿意接纳我们的只是极少部分,与其指望从政府那得到承诺,不如发展势力,让那些欺软怕硬的‘变色龙’(西班牙属与法属警察)不敢对我们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