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是死了吗。
我杀的。
闲院脑子里冒出了无数个类似于这样的问题,她直视着那个眼睛闪啊闪的孩子,悄无声息地后退了一步。出乎意料地没有多余的想法,身体也都在大脑的控制之中。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闲院已经开始敬佩自己起来。
明明前两天还在因为误杀了别人而整夜整夜地睡不着,可现在人就站在眼前,却已经无感了。
这简直就是连环杀人犯的节奏。
“小朋友,”闲院靠在扶手的最末端,圆弧状的木头顶着她的腰后,不咸不淡地提醒她不是幻觉:“妈妈叫错了,是要出大事的。”
等草薙结城和城之内赶到书店的时候,眼前的景象远没有他们想象的奇异——的确是有一点不正常,比如结城就发现一贯待在沙发上懒得跟条狗一样的黑之王现在破天荒地戳在书架旁,拿着一杯牛奶默默地喝着。而城之内家的小兔崽子正坐在沙发上,无聊到乱踢腿。
结城不合时宜地想到这沙发就算是他也就挨着个边蹭着靠一下,结果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小家伙竟然还把鞋印留在了上面。
简直是叔可忍婶不可忍。
“妈妈!”小男生看到城之内,从沙发下蹦下来往她那边冲。闲院拿着牛奶杯,看着他撞进了城之内怀里。就在名为“平太”的小男生经过她面前两米时,她将脚尖收了回去。
也不知道在路上这几个人商量了什么。城之内带着平太先行告退,在行礼时还顺便摁了平太的腰,让他鞠了一躬。小男孩儿并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但还是听了养母的话乖乖行礼,直起腰的时候还抬起头想再打量一下刚刚沉默着和自己共处一室的大姐姐。
不过城之内遮住了他的眼睛。
满室沉默中,城之内带走了已更名喂城之内平太的小家伙。两个Alpha组和一个王用自身敏锐的感官确定了一大一小已经走远,接着闲院才慢慢松了一口气。
“前辈。”
随手把牛奶杯扔给结城,闲院靠在书架上,并不想靠近刚刚小少年坐过的沙发。从其他的状态来看,不难猜到她最近过得不错——如果不是这个小男孩出现的话。
“或许只是……”
“前辈,”闲院眨了眨眼,笑了笑:“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硬生生将自己的话咽了下去,草薙笑了笑。
“好。”
这顿饭是闲院和草薙单独吃的,就在附近一家规模还不小的餐厅。那里的招牌是西餐,气氛也安静,现在的时间去的人不错,躲在角落里像是在约会。
找了个靠窗的位置,草薙帮闲院拉开了椅子。
“如果再晚一点就糟了。”菅野无视了已经注意到这边的些许目光,看着窗外并不多的人:“会呼啦啦过来一大片敬酒。”
现在的阳光还充裕,菅野的头发在光线的作用下闪闪发亮。
“我脸都黑成锅底了,还是赶都赶不走。”想到这个问题的确很麻烦,因为就算黑之王平日深居简出,平时也不亲近人,见到王要觐见还是一种根深蒂固的本能——就算现在闲院已经让浅川开始划分人力资源,单线连接的意识还是不能短时间内消除。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草薙想到了自家的王:“尊的话一开始也有点,不过后来已经完全适应了。”
“都当了七年的王了不适应才奇怪吧……”挖了一勺土豆色拉,闲院说:“而且吠舞罗不一样啊。八田那家伙敢在三哥面前吵吵闹闹,安娜可以在三哥脸上画花,甚至伏见背叛了三哥都不会追究……但是黑王氏族对我却完全不是这样。”
与其说同甘共苦不如说沆瀣一气,在黑暗中凝结成一种强大不可逆转不容拒绝的集团。操纵着几乎一切的地下交易,并且和绿色的力量一直在你死我活地对抗。
“弥海砂……”
“不过还好,结城和其他的Alpha组不一样。”闲院勾起嘴角:“虽然不像能在吠舞罗的时候打打闹闹的,但是和他们的相处能让我感到很轻松。起码不用挨个去记那么多人的名字。”
那个笑容乖巧可人,草薙忍不住想伸手拍拍闲院的头,不过到最后只是端起了自己的茶杯。
“既然待在这里感到高兴,那就再好不过了啊。”
“也说不上高兴,只是既然成为了王,多少也要负些责任。”闲院摆弄着自己手上的戒指,镶嵌在上面的蓝色的宝石在阳光下璀璨异常:“现在想想一直躲着黑泽的确有点狼狈,而且很不懂事。”
“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你那个时候……状况不太好。”草薙想到那时候闲院的状态:“就算那时候回到黑王属地也不太可能真的肩负起王的责任吧。”
“谁说的。”菅野反驳道:“和先王一样神挡杀神佛挡弑佛也算是发扬黑色力量的一种吧,或者说主流。”
“弥海砂你是做不出这种事的。”
“……也是。”这个闲院并没有办法反驳,她骨子里就认为人不应该胡作非为,虽然她也知道人性本恶是难免的。
就算刚刚那个小家伙提醒着她曾经犯下的罪,她也觉得她并不是个不可饶恕的人。
这并不是厚着脸皮,只是闲院对自己的一种她认为公正的认识——起码从浅川那里,几任黑之王都不认为杀人是什么大事,至于像她那样夜不能寐放在黑王氏族里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
应该是这样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