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南诏段氏身法!你是何人?”尖锐的声音极度刺耳。段智吉望了一眼已到身边,正自关切地看着刘杏儿的黄巢,傲然不语。
高骈高声道:“是韩中尉韩公公吗?”
暮色中,一位头戴乌冠、一身戎装的太监跨马而至,他身后跟随着百余骑禁军侍卫。李係喜道:“太好了!是神策军到了。”曾元裕等人都不由面露喜色。
神策军乃是拱卫皇城的禁军,皆是军中一等一的高手。韩文约官拜右军中尉,与左军中尉刘行深等宦官于唐咸通十四年,在懿宗死后,杀长立幼,拥立其十二岁的少子“普王”李俨为帝,权势熏天。
朝廷向由南衙北司统一管辖,“南衙”乃以宰相为首的各个职司衙门,因其在皇宫南门而谓之;“北司”为由宦官统率的殿前禁军,左右神策、羽林、龙武、神武、射生共十军,居于皇宫的北门。
现下,“北司”由“素手”刘行深、“绵掌”韩文约主掌。两人与“飞爪”杨复光、“无影针”杨复恭、“花拳”刘季述、“绣腿”王仲先、“弹指”田令孜、“铁布衫”韩全晦,合称“皇宫八宦”。
宦官典兵预政始于唐兴元元年(公元784年),当时德宗忌惮北门六军诸将,尤以久陷吐蕃,于唐广德二年(公元764年)回归后隶属禁军的神策军为最。遂以宦官窦文场、王希迁监神策军左右厢兵马使。从此,宦官专典禁军。到了唐贞元十二年(公元796年),德宗又以窦文场、霍仙鸣为左右神策军护军中尉,以宦官任中尉统率神策军等禁军,自此成为大唐的惯例。
后来,为了制约各道的节度使,朝廷又以宦官出任各地的监军使,太监一时横行天下。
韩文约目光敏锐,一眼看到王式身死,心下暗惊。身形一晃,直掠向林言。黄巢提剑横身相阻,韩文约左掌右拳,滴溜溜一转,避开剑刺,一掌拍出。黄巢轻哼一声,举掌相迎。“嘭“地一声,黄巢退后五步。韩文约“咦”了一声,颇感意外。但他脚下不停,蓦然掌击朱温,拳打张全义。
朱温首当其冲,接下一掌,顿时胸口一闷,“哇”地吐了一口血,已深受内伤。张全义双拳齐下,接下一拳,圈马回身,挡在朱温马前。韩文约身法如风,一掌拍在张全义的肩头,张全义肩骨立碎,身子一歪,险些摔下马来,却不退却,仍是护着受伤的朱温。眼见势危,刘杏儿拔出身旁段智吉的腰间佩剑,与黄巢双剑联袂,刺向韩文约,韩文约知道厉害,抛下张全义,拳掌相迎,全力应对。
黄巢愈战愈惊,心道:“皇宫八患!果然厉害!”“素手棉掌飞爪无影针,花拳绣腿弹指铁布衫”乃是大唐皇宫八大宦官,武功高绝,合称“皇宫八宦”。因其各个行事阴毒,世人称做“皇宫八患”,韩文约在“皇宫八患”中排名第二。王仙芝瞥眼看见神策军马背上,横卧着一位浑身鲜血、神情萎顿、五花大绑之人,不由呼道:“是封剑秋封前辈吗?”那人抬头望过来,忽然粲然一笑。刘杏儿不由惊呼道:“是你!”黄巢抬眼看去,这人竟是当年三十里铺的店家掌柜。
“原来是你们,黄帮主没有来吗?”王仙芝边斗边道:“帮主令我等来此正是为接应前辈。”封剑秋“嘿嘿”冷笑道:“黄霸倒是封某的知己。”忽然,封剑秋闷哼一声,一头萧萧白发顿时散落,头亦耷拉到马腹,却是被马上的军士用剑柄砸在了头上。
黄巢知道如此硬拼,势必全军覆没。于是,急声呼道:“大夥分散撤离,各归本舵。”天补帮众人轰然响应,且战且退。周重一声长叹,逼开康承训,招呼仅余的三名属下,随众撤离。黄巢与王仙芝皆是一等一的箭术高手,羽箭连发,段智吉飞刀相佐,率众人硬是杀出了一条血路。
韩文约厉喝一声:“哪里逃?”回首对左右道:“他们都是封老儿的同伙,给本帅杀无赦!”当下,分派神策军和京城五虎人等,分头追杀黄巢等人。
王建血红着双眼,提着兀自滴血的钢刀,虎视眈眈地望着康承训。
康承训将掌中画戟杵在地上,跃下马来,微微一笑,道:“王舵主!你的属下已尽数毙命,马也死了,负隅顽抗是没有用的。”王建“嘿嘿”冷笑道:“你的手下也死了,你我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康承训道:“你倒是对自己的武功很自信啊!”康承训画戟一横,飓风突起,飞沙走石,王建举刀相迎,手臂巨震,钢刀险些脱手,不由大骇。康承训断喝一声,画戟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兜头劈向王建的顶门。王建无奈举刀相抗,“嗨”的一声,登时跌出三尺开外。
忽然,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康大人!留下他好像比杀了他更有用些。”康承训侧头看着拍马走近的太监,皱眉道:“原来是田公公!”康承训向来与宫中的太监不睦,并屡次上书,谏言僖宗不可重用太监。田令孜自幼入宫,是僖宗的贴身太监,位居“皇宫八患”之七,也是这次追杀封剑秋的监军使。
田令孜微微一笑,轻声细气地道:“此人是天补帮的舵主,位居要职,杀了他实在有些可惜。”说着话,将手中的拂尘插在衣领之中。康承训淡然道:“那就依你就是了。”他虽然恼恨太监,但却不愿与之正面发生冲突,毕竟他是皇上身边之人。田令孜道:“那可多谢康大人了。”
蓦然,田令孜倏然十指如钩,由马背上一跃而起,抓向康承训的咽喉。康承训大骇,待要闪避,已是不及,喉间顿时鲜血狂喷,他一双眼惊惧地望着田令孜。田令孜一击而退,已在八尺之外,身形之快捷,犹如鬼魅。田令孜尖声笑道:“康大人人称‘鬼画戟’,可有洒家鬼?”他回转身不看倒落尘埃的康承训,一双小眼滴溜溜地望着王建。王建浑身寒毛直竖,一股寒意发自心底。
突然,王建翻身下跪,道:“田公公!您神功盖世,王建愿追随左右。”田令孜忽然咧嘴笑了笑,道:“康大人怎么死了?”王建毫不迟疑地道:“康承训追杀反贼之时,遇到埋伏,不幸为国尽忠。”田令孜长长地叹了口气,手抚胸口,道:“原来如此!”</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