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靠着枝干的少年喘着气,浑身都是血,我都看不清伤口在哪里,可那血就是止不住的往外面冒。但比起那些满脸绝望表情的士兵,他显得很安然,而在他看到我时,那暗淡的眸子里迸射出明亮的光芒,这让他看上去并不像重伤的人。
“是产生、错觉了么……在最后的时候,还能见到兵长……”
“哪里来的那么多错觉,我可是活生生的,而且我不喜欢最后的时候这个形容。”
我想让自己的语调轻松一些,就像平常调侃他那样,不能表现出任何的消极情绪。靠近他蹲下,将他染血的手握住,我镇定地说道:“走了,带你回家了。”
阿瑞斯本想咧嘴笑,但忽然重重地咳嗽了几声,星星点点的血沫喷在了我的身上。我淡然地将脸上的血抹掉,然后将他身上的立体机动装置给拆掉。
“兵长、冷、我冷……”
“我可没脱你衣服啊,只是立体机动装置而已啦。啧,披风给你。”
我将披风解下披在了他满是血的身上,暗沉的血透过绿色的布料变为一种更为深沉的颜色。强忍着内心的情绪,我将他扶着让他靠在我的肩膀上,他急促而又微弱的呼吸在耳畔维持着,我很怕他会就这样停止了心跳断了呼吸。
我怕他坚持不到回家了。
可我不能表现出这种不确定的情绪。
“兵长……放开我吧,我知道时间不多了……”
“说什么梦话呢,回去找医生补充点血你就又是一条好汉了。你不相信兵长吗!”
少年靠在我的怀里轻笑了起来,伴随着咳嗽出的血,他眼里的光彩逐渐湮灭,我愕然地看着怀里的人,情绪翻滚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从来没有遭遇过这样情况,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感受,我只知道怀里的这个人我可能留不住了。
“我可以,可以叫你的名字么……”
“这什么破追求?一个名字而已,你想怎么喊都无所谓。等你伤好了,你随便给我取绰号都行!”
“欧路雅,一直……都想这样叫你,想拥抱你……”
少年的嘴唇弯起一个微弱的弧度,轻柔低哑的声音轻颤着念出了我的名字,那样饱含情愫的轻唤让我喉咙一紧,仿佛卡着一团刺怎么也咽不下去。他嘴唇颤动几下,似乎还有话要说,我多么痛恨这种场面,可我现在却不得不俯身倾听他的话。
明明昨天早上还气势如虹活蹦乱跳,现在就跟失了水分的花一样枯萎在了我怀里。
耳边的断断续续的话语声音越来越低,饶是我与他这样接近也听不清了,将人搂紧,我说道:“你够了,这么多话我怎么记得住,而且声音越来越小啊。要留给*他们的话自己去说,让别人去转告很没有诚意的。”
“喂,听到没有,这个时候不要不吭声。”
“阿瑞斯,你不能这么任性……”
说到最后我自己的语调都变得怪异了,我还没遭遇过这种事情,至少,还没人在我怀里断过气。
我不想相信这种事情,可它真实地发生了。
喉咙好痛,无法说出完整的话来,我立即收紧双臂将怀里的人用力的抱住,仿佛这样就能将他留下来。
“没时间给你在这里伤心落泪后悔了,如果想带他回家就赶紧走,我来开路,你也不想到最后连尸体都保不住吧。”
不知道利威尔是什么时候停落在身后的,他几步走到前面将刀刃对准了企图爬上来的奇行种,然后微微偏头对我说。怀里的人安安静静的就像睡着了一样,可是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利威尔没有再说什么,他跳下树,操作着装置将爬上树的巨人给削了下去。这算是给我开了一条路,免去了我背着人还要战斗的尴尬问题。
真是糟糕透顶的感觉。
把阿瑞斯脸上的血给擦干净,我将人扶起然后背过身背起他。所有的重量压在背上的那一刻,我差点难过的掉下不值钱的眼泪。
跟在利威尔的身后,一路无言,他在前面开路,而我背着阿瑞斯跟在后面,直到队伍汇合。
埃尔文他们回来的时候,队伍的人数也少了三分之一,但是这个巨木森林算是探查了清楚。背着阿瑞斯回到了地面,我看到在韩吉队里的*和梅里冲了过来,这个时刻我很想找个地洞钻进去,我居然会害怕面对这两个小鬼。
“兵长!阿瑞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