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如何笑着推了他一把道:“这事很不与你相干,若是师尊问起来有我呢。”说着竟不理会矩业烽昙,拉拉扯扯将楼至带出了山门之外。
那盂兰盆节,原是佛经中目莲救母的典故敷衍出的一段故事,因此寺院多有在热闹之处举办俗*事,演出那目莲救母的故事,就仿佛俗世的扮戏一般,惹得尘世男女也前来观瞧,无非聚集信众,广布佛法之意,只是节下里人们却不以佛法为意,只来瞧个热闹。台上不知依稀唱些什么,楼至原本聪慧,那几卷经文早就烂熟于胸,却也不用听个仔细,只是这俗*事所请的皆是各寺院讲唱经文的翘楚,那唱腔身段,却有歌若裂帛舞似天魔的媚态,叫楼至看得目不转睛,一时间散了戏,复又摆上另一出,也是佛家故事,却是《宝莲灯》,说的是那沉香劈山救母的故事,想是那俗讲的戏班为了应景特地备下的,这段戏文讲的什么,楼至却不甚熟悉,不由停下脚步要听个仔细,那渡如何原是不爱听这些佶屈聱牙之物,好容易耐着性子等唱完了那一出,怎知楼至还赖着不走,便推他道:“这有什么好听,咿咿呀呀唱得我头疼,咱们去前面看花灯好不好?”
楼至正听到妙处,怎肯离开,挽住渡如何笑道:“师姐且等一等,让我听完了这一折。”渡如何一甩袖子道:“罢,罢,我可禁不得这些,我在前面护城河边看灯等你,可仔细走丢了,给花子拐了去。”说得楼至扑哧一笑,莫说自己武功绝世,就是寻常豆蔻少年,哪就那么容易走丢了,可见师姐还把自己当作是小孩子看待,便点头笑道:“师姐先行一步,我就来。”渡如何点点头去了。
楼至正看到那进京赶考的士子刘向路过华山神庙,见了那庙神三圣母的圣像,便心生恋慕,题诗相戏,三圣母本欲杀他雪耻,却听那太白金星告知自己与此人竟有一段夫妻缘分,是以下嫁给了刘向。楼至看到此处,没由来想起那日将自己掳走的男子,若是如戏文所说,自己与他莫非也有一段夙缘?他本是少年心事,久居佛寺,从未与人肌肤相亲,如今那人与自己已有了床笫之事,虽然未竟全功,自己的身子到底给他看了去……想到此处,不由得情思缠绵起来,那戏台之上,三圣母对那书生的为难之处,如今在楼至眼内,正如自己的遭遇一般,想到那戏弄自己的男子,爱又不是,恨又不是,正在心思缠绵之际,忽然前面看戏的人多了起来,拥挤之处挡住了楼至的视线,楼至急得踮起脚尖,怎奈年纪太轻形容尚小,比不得前面几个青年子弟,正在要紧之处,忽觉有人将自己拦腰抱住,举在肩上,楼至吓了一跳,心到自己怎的这般不小心,又给人钻了空子,潜到自己身后竟然还未察觉,低头一瞧,竟是那日将自己抗在肩上的男子,那人抬头对他一笑道:“前儿冲撞了你,是我的不是,别恼,仔细看戏吧。”楼至本欲发作,只是那男子的态度极为自然,仿佛两人的关系本来就是这般亲密,楼至看那戏文许久,心思正在缠绵之际,竟鬼使神差地顺从了他,并未反抗,坐在他肩头仔细瞧起那戏文来。
彼时周围人声拥挤,亦有不少爱侣趁着夜色之下借着过节之名来这戏台子低下幽会的,楼至原本妍媚可爱,夜色掩映之下一如绝色佳人,旁人见那英武的男子将他举在肩上,只当是他们是一对情侣,有几个姑娘家便低声要自己的情郎也那般举起自己,只是那些男子膂力未逮,无法办到,倒惹得女子赌气跑了。楼至坐在那人肩上瞧得清爽,不由扑哧一笑。那男子见他月下展颜,目光灼然地盯着他瞧,楼至心下羞涩,只当作没看见,装模作样看那戏文,一时间散了戏,楼至不等那男子扶住自己,率先从他肩上一跃而下,却也没有回避,只是低了头不言语,只听那人问到:“你可是自己来的?”楼至低眉摇了摇头,又听那男子说到:“咱们去河边看灯好不好?”说着竟拉了楼至的手,楼至羞涩,意欲挣脱,只是那男子的态度十分坚决,楼至挣扎了两下没有挣开,也就任他牵着自己,两人往前没行几步,却听得人群之中似有渡如何的声音在叫楼至的名字,楼至正欲回顾,却见那男子将手中折扇挡了两人的面目,旁人瞧不见之际,俯身在楼至唇上一吻,楼至睁大了眼睛,心下小鹿乱撞,那人却浅尝辄止放开了他,收了折扇对他一笑,隐没于人群之间,楼至兀自发愣,冷不防背后有人拍了他一下,回头一看却是渡如何嗔着他道:“怎的等你半日也不来,快走快走。”说罢也不容楼至反应,拉了他的手往河边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甜美的初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