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至听闻此言,心中暖意顿生,虽然丈夫已经答应他启程天佛原乡,却在此时就恨不得已在归程之际,因此打定主意,此番佛乡修行,务必斩去心魔,想个法子探听当日种种因由,只要蕴果有一丝苦衷,自己便能为他开脱,再不怨他横刀夺爱之举。楼至心中主意已定,倒想得通透了许多,因点头道:“胡乱说了这半日,天都快亮了,你也不知心疼我带孕之身,明儿你也要上朝,我也须打点一应前去佛乡的事务,趁着天色尚早,我打发你再睡睡罢。”说着主动投入蕴果谛魂怀中,伸手环住他的腰身,不出片刻便沉沉睡去,倒是蕴果谛魂此番不能再睡,因望着楼至沉睡的绝色容颜,心中却不知盘算几何。
次日清晨楼至醒来,只觉艳阳高照竟有些刺眼,因微微睁眼,却见凤床之外两重墨帘都已经打起,但见剑布衣竟高卧在自家凤床之上,俯身垫着一个软枕托着腮,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见他醒了,因笑道:“怎么不再睡睡?你睡觉的样子端的好看,直教我这出家人都心猿意马起来呢。”楼至听闻此言,虽是玩话,到底脸上一红,又因近日身怀龙裔得了兼美之身,却伸手掩在胸前,低眉瞧了瞧自家寝衣不曾松懈,方放了手,伸手在睡得散漫的云鬓之上按压了几下道:“你好没个算计,也不怕你师兄进来。”
剑布衣因笑道:“若是你夫家不恩准我进来,外臣如何进得皇后娘娘的闺房?”楼至闻言却是奇怪道:“往日里你们两个却是有些龃龉,是几时孟光接了梁鸿案了?我竟不知。”剑布衣闻言笑道:“我跟他虽然不宣分,只是对你的心思还不是一样,都是恨不得把你捧在手心里放在心尖上的主,这会子你心里不自在了,我们自然是要息兵罢战的,你还做梦呢。”楼至闻言噗嗤一笑,却觉昨日烦闷减了少半,因笑道:“你要在我床上睡一睡也罢了,怎的还打起帘子叫我不得安生呢。”剑布衣闻言蹙起眉头道:“你那冤家教我进来时,墨帘就是已经打起来的,这会子倒埋怨起我来。”
楼至闻言心中疑惑,蕴果谛魂平日里照顾自己最为细心妥当,因要自己安睡,每日里都是将墨帘放下,遮住外面红日冉冉,好教自己不知时辰安心睡眠,今日如何换了章程,竟亲自将那墨帘打起来。想到此处倏忽想起昨日自己半夜惊醒之际,因觉得心中烦闷,竟在床笫之间将墨帘打起,清晨醒来之际,却见墨帘复又给人放下了,原是蕴果谛魂心细如尘,昨日便知自己夜间惊醒之事,只是那时尚不曾对他生份了,因此才复又打下帘子教自己安睡,怎知昨夜两人已经将话说得半开,蕴果谛魂便心中猜测自己睡在墨帘之中有些压抑,是以今晨醒来之际,主动为自己打起墨帘,又宣了剑布衣进来相陪,乃是为自己纾解心怀之意,楼至想到此处,复又念及丈夫诸般温柔体贴的好处来,因想到自己此去佛乡避宠待产,若是当日梦中之事未曾厘清,岂不是要与丈夫分居半年光景,却是没由来心中不舍烦闷起来。
剑布衣见了楼至蹙起眉头,因打趣道:“怎么,还未曾分别就做出这依依不舍的架势给谁看?你们两个也太叫人操心了些,早晨你那冤家叫我过去照顾你,就见他眼圈儿红红的,如今你又这样,依我说,竟不用去了,若是进去耐不住寂寞又要回来,或是你那冤家也隐忍不得,竟偷偷跑进佛乡之中来瞧你,再惊动了护驾的羽林郎,官盐竟成了私盐了,到时候越发闹出来,那才现在我眼里呢!”说罢抱住软枕抚床大笑起来。
楼至给他一顿抢白,脸上早已飞红了,因口中含嗔道:“少混说,家庙清静地方,怎好想那些腌臜事,此去不过避宠安胎,左右半年光景罢了,你把我们想得也太不堪了些,成婚前五年还不是都未曾合卺的……”说到此处,忽觉自己透露了诸多闺房私事,连忙掩口不语。剑布衣见了楼至害羞的可爱模样,倒是宠溺一笑道:“看你可怜见的,如今暂且放了你罢,只是你要等蕴果师兄回来辞行呢,还是如今就跟了我去?”楼至听闻此言,沉吟一番,因问道:“昨日他对我说起,曾教观世法师弟拟个章程的,如今旨意得了么?”剑布衣点头道:“旨意已经传达家庙之中了,如今万事俱备,连带着咱们家常的东西,与你那宝贝儿子,都已经率先送到佛乡之中去了,此番单等你一人决断。”楼至听闻此言,方点点头道:“咱们这就动身,不必等他。”
作者有话要说:题解:情敌之间,惺惺相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