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前缘说破身世,定计策再访香尘
璎珞闻言却有些迟疑,因欲言又止看着楼至也不言语。楼至见状,心中猜度此番璎珞定然心中深知这一段公案的始末,如今支吾不言,只怕却有些难以启齿的勾当在内中。因莞莞一笑道:“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我一生孽缘众多,什么样的世面见不得?倒叫你一个小孩子这般蝎蝎螫螫的担心。”
璎珞闻言倒是眼圈儿一红,因想着楼至此番便落凡尘原本就是赎罪而来,只是如今这件关乎天理人伦的勾当一旦说了,母后心中定然又要饱受煎熬,待要不说时,又怕时日耽搁久了,云朵落入那欢喜天王手中只怕要受到加害,只得紧蹙眉目道:“既然母后恕罪,孩儿少不得就要和盘托出,那欢喜天王却不是别个,正是如今与剑布衣师叔奉旨成婚的厉族王子咎殃冰无漪。”
楼至听闻此言,电光火石之间却想起许多典故来,此番咎殃成婚,曾远远瞧见过几面,回宫之后便夜有所梦,生出几缕嫣红的长发来,却听得战云行宫之内那冰无漪也有这个症候,加之当日在琉璃照之内见了那盛满女儿红酒浆的罐子,自己心中原有些猜度,只怕来历与厉族脱不了干系,怎知自己原来竟与那咎殃是双生之相。
楼至想到此处倏忽想起什么,因抱起璎珞很有些急切问道:“若他就是欢喜天王,莫非今世我们也是……”璎珞知道此番避无可避了,只得咬紧了唇瓣点点头道:“今生今世,母后与那咎殃王子亦是自同一母体之中双胞而出……”楼至听闻此言,不由得五雷轰顶一般,因放松了手上襁褓,将璎珞安置在床上,自己斜倚熏笼枯坐不语。
璎珞在旁但见楼至失魂落魄的模样,因心中很有些焦急担心的,不由扑棱着小手意欲引起母后的注意,楼至抬眼一瞧,见自己此番面目让爱子忧心,因凄然一笑,抱起云朵道:“妈妈没事,此番经历劫数如斯,不知怎的心中反倒澄明了许多。”
那裳璎珞因前世乃是楼至的奉印童子,知道天之佛子心思深重,如今入世历劫,却比当日在天庭之际更为深沉一些,因很有些担心道:“母后切莫自怨自艾,当日孩儿在西方极乐世界之时,曾听闻佛陀说起,如此安排母后托生厉族之中,乃是为了历练母后,消弭差别之心。至于父王之事……”说到此处,因有些难以启齿,微微抬眼偷看楼至,但见他面目平和并无不妥,因试探着继续说道:“至于父王的事,厉族之中从来都是内亲通婚,此番质辛与云朵却是更为名正言顺的,母后乃是天之佛子,自然知道色相原本浮云,血脉不可当真,只要堪破了这一层,心里过得去,往后自然无虞。”
楼至闻言点头道:“道理自然是你说的明白,只是我浸淫红尘多年,如今乍然厘清心绪却也不容易,为今之计这些都暂且放下,还是要先将你兄弟寻访回来方为上策,既然那咎殃是我双生杀体,为何平日里却不曾显现恁般绝世武功,屡次相见,但觉他面目与我倒也不甚相似的,不过举手投足之间有些相仿的品格儿……”
璎珞闻言点头道:“只怕这咎殃王子的魂体尚且不曾完全觉醒,至于面目一事,孩儿也想不清楚,若说双胞之子,大多面目一般无二,除非……”说到此处,因倏忽想起什么道:“除非母后与他二人是同母异父的兄弟,就与我和云朵一般?”
楼至听了这段剖析,倏忽想起当日天之厉衾枕之间说过的那个故事,传言当日厉族王殿之上,曾有一个中原女子与厉族之人和离,因当着全族的面杀了自己亲生孩儿,又重伤了夫婿,方能与厉族斩断此番孽缘,飘然而去不知所终,此事莫不是与自己的身世有关,若说自己真是厉族王子,又怎么会不明不白给人抛却深山密林之中任其自生自灭,除非内中却又什么难以启齿的秘辛苦衷……
楼至想到此处,心中却有些猜测,只是不知是否准成,因意欲前往战云王殿一趟,一来寻找自己孩儿,二来也可以顺便查访当年之事,可巧如今自己借口归宁来在宫无后家中,蕴果谛魂暂且不会起疑,为今之计,只怕速战速决方为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