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波特慌慌张张地弯下腰，手在地上乱摸，想要把碰掉的眼镜框捡起来，不过捡起来也没用，镜片都碎了。

温纳看了波特一眼，回过头，盯着汤姆笑得诡异的英俊脸庞。汤姆眯着眼睛，抚摸着手上那本黑色牛皮的小本子，温纳觉得那不像笔记本，倒有点像一本再普通不过的日记本。这本子和汤姆的气质不太搭，他就像个高高在上的贵族，眉毛眼角都带着对平民的不屑，虽然他竭力掩饰这一点。

温纳弯下腰，帮成了半瞎子的波特捡起了眼镜，波特急忙手忙脚乱地把眼睛重新架上。这时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五分钟，汤姆就这么不声不响地看着，直到波特直起身，红着脖子，不好意思地哆嗦着嘴唇想要说话时。他才收起看笑话的眼神，一边慢悠悠地笑，一边装作关切地问，“查尔斯，你没事吧？”

刚才波特摸不着眼镜片的时候，他可连半点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波特腼腆地拍了拍自己通红的脸颊，笑得有些畏缩，“没什么。”他放下手，手指尖紧张地在斗篷的边缘来回划着。

汤姆微笑地看着波特，温纳觉得如果这个时候他嘴里叼一根雪茄，就和那些杂志上的贵族少爷没什么两样了，哦对了，还得穿上三件套的西装，油亮的皮鞋，修剪精致的鬓角，还得再带一根细长带雕花的长手杖。

波特的肌肉在汤姆的注视下越来越紧绷，他呼吸逐渐变得急促，这让他原本就会下滑的眼镜框更加摇摇欲坠，原本因为热血而闪光的碧绿色眼珠中闪过一丝慌乱和心虚，他看起来快摔倒了！

汤姆不紧不慢地说，“查尔斯，你看起来脸色很差啊。”

温纳不清楚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抬起头，盯着头顶灰蒙蒙的天，想起今天早上还有阳光，结果一到下午浓雾从伦敦的方向飘过来，把本来就少得可怜的阳光彻底挡住了。她重新调转目光，眯起眼睛打量着两个人的神色。

汤姆嘴唇边的笑容很淡，如果不仔细注意他嘴唇边的弧度，很难发现他是在笑的。而对面的波特正不断用手扒拉着后脑上的黑发，看起来一脸着急，嘴唇挪动，满脸都是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可恼模样。温纳注意到他不断地在向她的方向张望，眼神水汪汪的，似乎在向她求助。

温纳很想假装视而不见，因为她瞥见了汤姆意味深长的探视，不过波特的焦急躁动实在太可怜，温纳不免有些心软，再说她刚刚还想利用他借书。这个波特的人实在太老好人，让她都忍不住想帮他一把。

她手握拳头，放到嘴边，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成功引来波特充满期待的眼神和汤姆意味不明的晦暗目光。然后温纳压抑住内心的不情愿，勉强说，“波特学长，你不是约了人自习吗，再和里德尔学长聊下去你可就来不及了。”

波特欣喜地盯着她，十分配合地说，“是啊是啊，我差点忘记了，没错，我约了……恩……兰登一起在图书馆自习。”他转向汤姆，眼神躲闪地说，“汤姆，我还有事，我们……”

“当然。”汤姆通情达理地说，“我正好也有事。”说完，他低头意有所指地看了她一眼，笑了。

波特担忧地向温纳张望，看起来想让温纳和他一起去图书馆。波特这个人真的很热心，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在汤姆面前那么不自在，但他很关心温纳，并且在短短的半个小时内把自己看做是温纳的保护人。当他认定她需要外界的保护后，就主动上前承担一切，不会再管两个人是否是同一个学院的问题，这是他和兰登在本质上的区别。而波特现在觉得汤姆让她不舒服，也直觉认定温纳和他也会有同样的感觉。

虽然温纳很想和波特回图书馆，但她还有别的事需要做，比如找一套男士的衣服给兰登带上。 她用眼神拒绝了波特的好意，退后一步，看着波特无奈地转过头，匆匆往图书馆的方向赶去。

等看不见波特的身影了，她才叹了口气，回过身，往斯莱特林休息室走去。

而身后那个穿着黑大衣的人站在原地，过了片刻，也跟着地转身，没几步就到了她身侧，不紧不慢地跟着。

温纳用余光瞥了他一眼，发现他目视前方，左手拿着那本黑色小本子，右手插在衣兜里，走得既随意又潇洒。这种走路插兜的姿势似乎是他的习惯。

她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让双方太过尴尬，找话题说，“你和波特学长有什么矛盾吗？”

汤姆里德尔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