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觉得老天爷是个混蛋,因为他在三年前夺走了猎人的孩子,紧接着在今年秋天又带走了他的妻子,留下猎人一个人孤零零地在森林里徘徊。而现在,上天似乎猛然醒悟自己做的太过分了,就在猎户以为自己就要孤老一生的时刻,赐给了他两个孩子。
如果他的孩子还活着,大概也有他们这么大了。
一开始的时候,猎人还想着去寻找孩子们的亲人,他连续去了湖边好几天,没有瞧见来搜寻孩子的亲人,不过他曾远远瞧见过一两个打扮奇怪的人在附近徘徊。猎人觉得奇怪,刚打算上前问问情况,他突然注意到那几个奇怪的人每个人手上都有个小木棍。现在外面在打仗,没准那是什么刚发明出来的新型武器,猎人可没忘记威廉肩膀上的伤口,他有些害怕了。这些奇怪的人不像是威廉和安娜的亲人,倒像是来寻仇的。
从此以后猎人再也没踏入湖边附近的林子,同时他也禁止安娜和威廉去探险。又过了几天,猎人偷偷摸摸带着威廉身上原来穿的那件黑色双排扣大衣,去找村上识字的人辨别上头那个古怪的图案。
“这应该是个家徽吧。”村上最有智慧的克莱森老人用老花镜辨别了很久说,“上面写了什么我也看不清楚,或许你可以做礼拜的时候去问问牧师大人,他知道的最多了。”
但猎人怕两个孩子的行踪暴露,一直没敢去人多的地方,生怕有人瞧到什么蛛丝马迹。教堂什么的就更别说了。
当他忧心忡忡地回到家以后,他的养女安娜已经把饭做好了,她很能干,什么都会做,醒过来没几天就把他的破衣服都补上了。
见到她这么能干,他的心也软了,安娜麻利地把锅盖盖好,把兹兹作响的煎蛋倒到盘子里。
猎人觉得安娜不像是贵族家的孩子,哪有贵族小姐这么能干,洗衣做饭打扫缝衣服样样都会,相比之下,威廉就逊色很多,比起安娜,威廉更加沉默,并且他从不在安娜做这些事的时候帮忙,猎人猜测威廉之前是某个贵族家的少爷,而安娜则是伺候他的女仆。
不过不管如何,猎人两个都喜欢,他内心隐隐想要把他们俩留在身边,所以在一个礼拜后,他找了个借口,收拾东西偷偷搬家了。他们一路北上,去了另一个村子隐居,这个村子临近约克郡和瓦港郡,猎人自己动手砍树削木头,搭了个木屋,他现在的女儿温纳,哦不,得叫安娜了,去野外采了一堆野花兜在围裙里。而他的儿子汤姆,不,威廉,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
猎人觉得威廉这孩子一定是贵族。
但慢慢的,他发现了不对劲。
威廉很冷静,有时候冷静得可怕了。他的眼睛很黑,盯着你的时候会让你的脊背窜起一股寒气。他不爱说话,从来都抿着嘴唇,一动不动,带着警惕和厌恶,远远地站在角落里打量你。
不过他长得真好看,连猎人这个大老粗都想用“英俊”这个词形容他了,威廉大概已经有十六岁,但他自己对此一无所知,也就是说,他的记忆一片空白。
而安娜则和威廉完全不一样,她很出色也很乐观,每次猎户看到她她都是微笑着的,对她说什么她都很乖的说好,并且努力把所有事做到最完美。
总之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着,猎人没有什么大的理想,他就希望自己的一双儿女平平安安地过着,安娜还小,他舍不得让她到外头去,而且她长得还挺好看,吸引一堆小伙子来,到时候安娜不理他这个老头子可这么办。至于威廉,猎人由衷地希望他能强壮些,现在威廉天天被他逼着去打猎。
作为一个男人,猎人坚持,天生就是要保护女人的。
“你威廉,你现在要保护你的妹妹安娜,以后要保护你的妻子和孩子。”猎人严肃地说,把一柄长弓箭硬塞进他怀里,威廉勉强忍住把弓丢开的冲动,听着猎人在那儿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一个成功的男人应该是如何如何的。”
而回到家,等待他们的是那个“需要被他保护的妹妹”的爱心大餐——那就是没有大餐,安娜只给猎户端饭,威廉想要吃东西必须自己做。
当他需要热水洗澡的时候,他等着那个“需要被他保护的妹妹”把她的洗澡木盆借给他——但她从来不借,所以他只能匆匆去河边沾点水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