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你这是在做什么?”拉住似乎是要行凶的属于医生的手,缓缓坐起来的病人看上去一如往日般优雅华贵,就连钳制住他人的行为都仿佛浸透着一股神奇而古老的深沉底蕴,赏心悦目更胜于自卫反击。
那或许是出于银辉的渲染,月色下身着病服的少年显得格外清冷又气质高华,但光滑锋利清晰映照出此刻一切的手术刀却昭示着对方的危险性……哪怕被抓住了手的医生才是打算要做什么危险事情的人。
这算是被抓住了现行,而他也似乎正处于对自己不利的处境。
面对病人好似单纯不解又一点都不本意单纯的询问,医生有一瞬间的气短。
其实这也很好解释,任何一个人面对一件出乎自己意料的事情,都会有点反应不过来,而一旦出现了这样短暂的停顿,在某一段时间内,气势会就下意识的有些被压制。
这一刻的场景使得诺埃尔看上去非常的有气场,但是他自己清楚的知道,以他这种修养中的身体状况,对上一个动辄要站上十几个小时全神贯注进行手术的外科医生,体力方面完全是不可能比得过人家的,如果要拼体术,自己理所当然是输的那一个。
但是在麻瓜界,他能用来对峙的,可不只这种明显处于弱势的体力体术。
很快,在极为短暂的愣神之后,头发打理十分整齐的医生抬起自己另一只没有被限制的手,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然后冲着诺埃尔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反手极快地挣脱了对方的钳制,刀锋在这样的轨迹下划过完好的手臂,拉出细长的鲜红弧线,回归了自由的领域。
显而易见,他在反应过来以后也清楚地明白,对方只是一个正在修养的病人,自己根本没有惧怕的必要,反击也就顺理成章。
夜晚的光线并不明亮,伤口可能看不清楚,但痛感十分清晰,来不及举起手臂检查,眼前便闪过刀尖的锋芒,诺埃尔反应迅速地躲过了对方的顺势一击。
“我在救你啊!”一边攻击,手持手术刀作凶器的医生一边微笑着如此回答,表情之虔诚,甚至让人感觉这个人就是打从心底里是这么认为的。
得到如此答案的少年巫师皱了皱眉,意识到自己或许是遇到一个疯子了,对于这种处境,他并没有多余的空闲去感慨——病床上的空间并不足以令他完美地躲避一个或许精神有问题的外科医生的攻击。
身体状况确实是一个大问题,面前的医生并不像自己之前遇到的那位通缉犯一样可以乖乖站着施加心理压力,行动敏捷让他现在还没有精力去施展魔咒,光是躲避就已经足够费神了,而他的魔杖早就被那位黑暗公爵给折断了,即便他因此好不容易学会了无杖无声魔法,以他的魔力,在极快的对战中自如运用也是不可能的。
确切来说,因为没有了魔杖的缘故,他需要比拥有魔杖的时候花更多的精力去施展一个魔法,无论是一开始逃走时候的四分五裂,还是之后的摄魂取念和统统石化,又或者是白天抹消自身案件的种种魔咒,都是在可以算得上精力足够的情况下的,而现在显然没有这个条件。
但是人在危机关头总是会爆发出令人惊讶的潜力的,即便是巫师也一样。
哪怕身体还有些滞涩,诺埃尔还是成功地完整控制着自己的四肢将“战场”从病床这种狭小的空间里转移到地面上了,双脚赤|裸着来不及穿鞋子,地砖的冰冷温度直接作用在皮肤上,直叫人下意识差点要打一个寒颤,可是他抑制住了,动作没有任何失误,神智反而因此更加清醒。
他感觉自己从未如此清醒过。
扩大的空间方便了行凶者与受害人的动作,双方的行动都更加便捷,可如果要说谁更加受益的话,那大概是诺埃尔。
举刀攻击的医生似乎逐渐开始陷入自己的幻想中,也可能是被下手失败所刺激,神情变得不复平日冷静,对于攻击的判断力也就自然而然地下滑了;而诺埃尔的行动敏捷性由于紧张神经的压迫更加上升,身体上的不适可以被短暂无视,地面的冰冷也时刻把握着理智的算计。
病房里的争斗止于金属落地发出的声响,房间里陷入了一阵寂静。
未有鞋袜包裹的双足无声地踩在地面上,不远处属于少年的手接近了这个地方,拾起了带有少量血迹的手术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