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莉娅还没说什么，超人先开口了，意识到自己可能被当了枪使，他脸色阴晴不定地看着洛基：“你究竟想耍什么花样？”

洛基只笑不说话。

超人开始卷袖子：“要不先打他一顿？”

“这个……不太好吧？”抱着胳膊靠在门口的闪电侠说话了，他脸上扬起温和的笑容：“泽维尔小姐不是通知雷神了么？万一他来了看见弟弟被人揍……”

“索尔说洛基是他们家领养的，”西莉娅微微一笑，她不怀好意地盯着洛基：“所以尽管动手，留口气就行了。”

西莉娅一边说，一边撤掉了精神屏障，但小闪电还在洛基的头上威胁地闪烁着光芒。

洛基的脸彻底黑了，他愤怒地喊道：“我是阿斯加德的王者！是——”

“管你是什么，你是宇宙大帝也跟我们地球没关系，”西莉娅打了个响指，一下子扼住了洛基的声音：“熊孩子就是欠打，不揍一顿永远不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巴里只是口头上象征性地劝说了两句，万一事后雷神追究起来，他还能这样推辞：“抱歉啊奥丁森先生，我劝过他们了可是他们不听啊……什么？阻止？那是超人哎，你都打不过，我怎么阻止得了。况且泽维尔小姐不是跟你们一拨的吗？她说可以打呀……”

小天使切开都是芝麻馅的。

眼瞅着这帮不怕惹事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策划了半天，兴致勃勃地真要给神域二王子来一次“爱的教育”，布鲁斯叹了口气，在超人的拳头砸向洛基那张俊秀的脸颊前恰到好处地开口：“行了。”

蝙蝠侠一说话，超人撸起来的袖子就放下去了，西莉娅咳嗽一声默默地往后蹭了半步，坐在神奇女侠的旁边，感觉到神奇女侠在看自己，她仰起脸对人家乖巧地笑了笑。

“想让他说实话很容易，”布鲁斯平静地说道：“戴安娜？能不能麻烦你一下。”

“没问题，”神奇女侠伸手在腰间一抹，摘下了一把盘成圈、泛着微光的金色绳索，她将绳索递向布鲁斯手中：“你要用吗？”

“真言套索？”西莉娅眨眨眼睛。她听说过这件神器，据说是由火神赫淮斯托斯用大地女神盖亚的金腰带为材料锻造而成的，一旦被捆住，就只能说实话。

“是的，”神奇女侠对西莉娅眨眨眼睛：“要不你亲自试试看？”

“不用了，”西莉娅赶紧摇头，看见真言套索的一瞬间，她福至心灵地想起了一件事情：“其实不用那么麻烦，我就能办到。”

西莉娅在心中暗暗笑自己刚才傻了，不过就是让人说实话而已啦，这可是她的拿手本事啊。

“我再问一遍，”西莉娅将手指点上了自己的太阳穴，学着X教授的动作做了个标准的脑人姿势——其实她不用这样也可以入侵洛基的思维，但有个招牌动作看起来比较帅——她看向洛基：“你是故意被抓的，为什么？”

在洛基张嘴之前，西莉娅又道：“说实话，我能分辨的出来，如果撒谎，什么下场你自己心里清楚。”

西莉娅懒得跟洛基周旋，这位恶作剧之神的口才在北欧神话里是出了名的，西莉娅自问意志力没那么坚定，凭她的判断能力或许三两句就被洛基绕进坑里去了。权衡自身的能力之后，与其留给谎言大师颠倒黑白的时间，倒不如从一开始就别让他废话，直接说正事。

洛基脸色阴晴不定地沉默了半晌，才轻轻说道：“没什么理由，‘道不同不相为谋’，这个解释你满意吗？”

在说这句话之前，洛基忽然抬起了头，他用翠绿色的眼眸定定地看着西莉娅，眼中不带一丝情绪，因为这个表现，他的话语中无端带上了一点郑重的意思。西莉娅没有挪开目光，她微微眯起眼睛跟洛基对视了半晌后，忽然问道：“你是跟天启道不同，还是跟灭霸道不同？”

如果说西莉娅逼迫洛基说实话时，他阴沉的脸色中尚有半分不屑的神情，那么在西莉娅说出“灭霸”这个名字后，洛基脸上才真真正正闪过了惊慌失措的意味。

虽然只有短暂的一瞬间。

见洛基没有贸然搭腔，西莉娅又问：“你不否认，就代表我说的是正确的了？”

“你确实可以阅读别人的思想，”各种表情轮番出现过之后，洛基的情绪趋于平静：“那你还知道什么？”

“我知道权杖是你从灭霸那里得来的。”

西莉娅沉浸在半梦半醒之间，她眼前飞速闪过一幕幕熟悉或陌生的画面。有些画面在很久之前，她曾经在大荧幕上见过，记忆中还存留着模糊的影像；有些画面则是第一次见，看着有股新鲜感觉。

在洛基的记忆中，背景大多都是浩渺无垠的宇宙空间，绚烂的星辰在夜空中编织成一道道明亮的带子，各种异域风情的建筑在星光下静默地挺立了不知道多少年。

那是阿斯加德。

阿斯加德大部分的回忆都跟神后弗丽嘉有关系，有神后给洛基讲故事哄他睡觉的情景，有神后牵着洛基的手带他走过长长的彩虹桥，站在九界边缘遥望其他神秘的世界，这些记忆里有少部分场景是索尔友情出镜的，至于诸神奥丁，半点影子都没见着。

由此可见对洛基最好的人就是弗丽嘉，傻哥哥索尔还算过得去，至于奥丁，什么玩意儿我们很熟吗？

阿斯加德的记忆飞快闪过，西莉娅看到了洛基从无忧无虑的小少年逐渐成长为野心勃勃的王子，天生心思敏感的他发现父亲似乎更爱索尔，为此他想要成为阿斯加德的王，向父母证明自己的能力，但很快洛基意外得知了他并非神王夫妇亲生……总之一连串的打击过后，洛基在被砸断的彩虹桥边松开了索尔的手，不顾哥哥拼命地呼喊，坠入了无尽的宇宙深渊。

然后他遇上了灭霸。

仅仅是隔着记忆的一瞥，西莉娅都能感受到那个坐在漂浮王座上的人拥有着多么强大的力量，她差点儿被灭霸的一眼盯得直接脱离回忆。

不过总算还是挺住了。西莉娅心有余悸地看着灭霸将权杖交给了洛基，让他指挥齐塔瑞人的大军前往地球，拿回宇宙魔方——

“够了！”

洛基忽然脸色一变，他猛地喊出了声，西莉娅被洛基陡然增强的精神力一震，无数的思维触手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它们违背了西莉娅的命令，纷纷翻涌着退出了洛基的大脑。

眨眼之间，两个人被迫解除了共情状态，洛基后仰摔在沙发靠背上，西莉娅踉跄退后了两步，被神奇女侠稳稳地托住了腰。

“谢谢，”西莉娅深吸一口气，她难以置信地看向洛基：“灭霸让你来地球拿回宇宙魔方——”

“我说够了！”洛基猛地弹动起来，似乎要向着西莉娅冲过来，却被眼疾手快的超人按着肩膀推回了沙发里，他额头上还挂着湿濡的汗水，胸膛剧烈地一起一伏，面色不善地盯着西莉娅：“可以了，闭嘴，你知道就行了，别说出来！”

看到洛基如此异常的反应，西莉娅深深皱起眉头。

什么意思？什么叫“你知道就行了，别说出来”？什么不能说？说出来会怎样？

洛基的异常反应似乎是在提起灭霸之后才发生的，难道说……

“你在躲……他？”西莉娅低声问道：“提起他的名字，他就会知道一切？”

这太荒唐了，难道灭霸真有那么大的能力，可以看见遥远星球上一个小城市中发生的一场谈话？

“你可以试试，”洛基讥讽地说道：“但你想要找死，别带上我。”

西莉娅没搭理洛基的讽刺，她在快速思考着。

在从洛基的记忆中脑出灭霸这个名字前，西莉娅甚至已经忘记了漫威宇宙里还有这么个大反派存在，究其原因，大约是因为在她穿越之前复联三也没上映，西莉娅除了在彩蛋里见过长相酷似蓝色版绿巨人的灭霸和一只空着的无限手套之外，就再没有灭霸的半点消息。而且灭霸在宇宙中飘来飘去，西莉娅人在地球上，总觉得距离很远，灭霸打不过来，所以压根就没担心过。

但现在看洛基这么在乎的样子，难道说天启也只是个小boss而已了，解决了他之后还要去解决灭霸吗？boss打一个来一个，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也就只有在这种时候，西莉娅才会偶尔怀念一下没有超级英雄也没有超级反派的日子。其实居住在一个正常的地球也不错啊，至少危机没那么严重。

事情应该是这样的：灭霸捡到了流浪的洛基，不知道洛基是怎么忽悠他的，反正最后灭霸竟然十分大方地将包裹在权杖当中的心灵宝石交给了洛基，利用宝石间互相吸引的联系，以及空间宝石可以开传送门的特性，洛基发动了纽约之战，他失败后俩宝石都被收缴了，其中宇宙魔方被带回阿斯加德，心灵宝石被九头蛇带走。

洛基的失败灭霸一定知道了，一下折损两个宝石，灭霸绝对不干，于是他遣人帮助洛基逃跑，让他偷了宇宙魔方后回到地球，把心灵宝石找回来。

那么将天启召唤到地球上，是洛基自己的策略呢，还是灭霸的意思？

应该是后者，拥有宇宙魔方的洛基随时都能拿走心灵宝石，完全不用多此一举跟九头蛇做交易，还是怎么看怎么亏本的买卖，这不符合他从不吃亏的人设，除非是背后有人指使。

灭霸召唤天启的目的呢？灭霸让洛基来地球是为了收集无限宝石，难道天启手中也有这种东西？

不太可能，如果有，哪怕只有一颗，天启也不会在偏僻荒远的破星球被困了几千年都回不来。

那为什么……

西莉娅想了半天，就是想不通这点，她决定问问洛基，即使得不到答案，说不定也有线索。

只要不提起灭霸的名字就行了吧？西莉娅想了想，问：“为什么要帮九头蛇把天启召唤回来？”

洛基沉默着没有回答，就在西莉娅思考是否要强制进入洛基的记忆搜寻一番时，阿尔弗雷德来到了客厅里：“韦恩少爷，史塔克先生带人来了。”

“速度很快嘛。”布鲁斯点点头：“带他们进来。”

有些事情要看时机，话题被意外打断后，西莉娅就知道短时间内她应该不能从洛基那里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了，所以她干脆先将问题放到一边，坐回了沙发上休息片刻。

审问这种高技术的活真该交给专业人士来做，比如娜塔莎和克林特，可惜这两位不在韦恩庄园里；布鲁斯倒是也很拿手，不过在这件事情上，他不能贸然开口。

洛基怎么说也是雷神索尔的弟弟，虽然索尔一直宣称他弟弟是捡来收养的，但正义联盟的人要是真的背着索尔审问了洛基，相信天性护短的索尔也是会炸锅的。

西莉娅就不同了，几天前洛基刚刚伙同天启坑了她亲爹万磁王一把，这件事情索尔一清二楚，西莉娅要审洛基，他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西莉娅吁出一口气，她眨眨眼睛，看见面前出现了一杯果汁，是好心的神奇女侠递过来的。

“谢谢，”西莉娅对神奇女侠这种强大又漂亮的女性很有好感，她笑了笑，接过来喝了一口，熟悉的味道让她微微挑眉：“……咦？”

是芒果汁。

“你在奇怪我为什么知道你喜欢芒果汁？”神奇女侠单手托腮笑意盈盈地看着西莉娅。

“呃……”西莉娅点点头：“是的。”

说不定是阿尔弗雷德记住了自己的口味，毕竟是全能管家啊。西莉娅默默地想。

“因为我喜欢喝的是这个啊。”神奇女侠对着西莉娅举杯。

西莉娅低头看了看神奇女侠杯中的果汁，好像是……柚子汁？

“说起来我们应该是早就认识，但现实世界却是第一次见面，”神奇女侠狡黠地眨眨眼睛，对西莉娅郑重伸出了手：“刚才没来得及说话，现在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戴安娜·普林斯，超级英雄里的ID是柚子公主，很高兴见到你，芒果公主。”

西莉娅：……！！！

“你是……柚子公主？”西莉娅激动地握住戴安娜的手，瞪圆了眼睛看着她：“真的吗？”

女神！

“真的，”戴安娜认真地点点头，她抬手一指超人：“他的账号是‘世界和平’，虽然很俗，但也确实符合他的风格。”

西莉娅默默地看向超人。

“嗨，”超人的声音有点抖，他完全没想到西莉娅就是那个以前跟他一起下副本、操作很不错但总被朋友逼着切奶妈的暴力输出：“真是……有缘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