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嵬名安惠之死,彻底吓住了城中的党项贵人,晋王嵬名察哥更是极力主张守城,不过许是觉得这么干太丢人,便又说只等横山兵马到来,各地部落起兵,四面八方合围,必定能杀了这伙宋军。
虽然暂时损失一些,却也无关紧要,毕竟兵马还在,大白高国立国百年,什么危机没见过,这次不算什么的。
对于兄弟的话,李乾顺是认可的,但是唯有一个问题,那就是这话不该察哥说……李乾顺看了看兄弟鬓角的几根白发,又低头俯视自己的胡须……良久之后,只剩下一声长叹。
他已经当了快五十年的国主了,偏偏晚年又沉浸在周围臣子的吹捧中,什么盛世繁华,现在看来,全都是自欺欺人,让大宋这把火都给烧没了……
说来也有趣,李乾顺三岁登基,跟溥仪同样大小。早些年也是太后垂帘,后来掌权之后,颇有些作为,再到晚年,越发笃信佛法,大兴土木,沉浸在盛世迷失之中,不能自拔,还招惹金国,被打得屁滚尿流,损兵折将……
这剧情熟悉不?如果把佛法换成道教,是不是就有赵佶的味儿了。
总体来说,契丹、西夏、大宋,这三国之间,秉持了相对优秀的匹配机制,不会允许一方过于强大,维持了动态平衡,要好一起好,要堕落一起堕落……如果没有金人横空出世,估计三方还要相爱想杀下去。
现在金国异军突起,取代了契丹,赵桓掌权之后,也开始大刀阔斧,至今还没有动作的西夏,就成了被社会毒打的那一个!
曲端点燃了承天寺,又顺便焚毁了城外的好多庄园,甚至包括西夏的行宫。
眼瞧着一片大火,曲端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李世辅,你小子心疼不?”
李世辅抹了一把脸上的黑灰,只有兴奋,哪有半点疼惜,他恨不得冲进城里,把所有的寺庙都给烧了。
“曲统制,你又不是没瞧见,这一路上党项部众都什么样子了?这些寺庙房舍千间,金碧辉煌,哪一处不是百姓的民脂民膏,烧了,百姓只会欢喜!”
曲端愕然片刻,又咬了咬牙,“好,既然如此,咱们再干一票大的!”
曲端驱兵,绕着兴庆府,又扑向了南台。
这可是元昊时期建造,西夏文武官吏的办公场所,如果让宋军打破了,那乐子可就大了。
“欺人太甚!”李乾顺切齿咬牙,“传旨,城中各府,派遣青壮,前往南台御敌!”
刚刚梁王带走了一些甲士,如今李乾顺搜刮了城中剩下的甲士,悉数上城,他和察哥各自提剑,在后面督战。
这位国主还敞开了国库,把真金白银拿了出来。
“尔等世受国恩,今日大白高国危在旦夕,死守南台,不许退后!”
在国主的督战之下,党项士兵呼啦啦上了南台。
而曲端却已经指挥人马开始攻击。
蕃骑动作迅捷,冲到南台之下,距离五十步之内,望城中抛射,一时间党项甲士死伤惨重,有些年轻人根本没见过血,一看死伤遍地,吓得往后逃跑。
李乾顺气得鼻子都歪了,随手斩杀了一个。
等对方倒在地上,头盔滚落,看清楚面目之后,李乾顺才惊觉,敢情居然是他的侄子!
这位西夏国主气得一闭眼睛。
“取神臂弩,用神臂弩射死他们!”
李乾顺疯狂大叫,没错,西夏的弓弩技术很是了得,大名鼎鼎的神臂弩就是从西夏传出去的。
只是承平太久,失去了防备。
等他们好容易打开武库,把神臂弩取来,向城外射击的时候,曲端已经带着人潇洒离去。
退到五百步之外,曲端望着兴庆府,简直乐不可支,承天寺的大蜡烛已经烧塌了,好巧不巧,还落到了城中,火舌狂舞,不断吞噬建筑。
保守估计,半个兴庆府是没了。
曲端兴奋地抹了抹额头,“原来西夏也是外强中干啊!”
他突然仰头,冲着城里大喊,“你们听着,爷爷名叫曲端,文武双全的曲端!早晚爷爷还要过来!”
曲端喊过之后,突然意识到,这时候如果能作诗一首,那才是文采风流呢!
可问题是他没有七步成诗的本事,这可怎么办?
正在曲端发愁的时候,突然闻到了一股臭味,不用问,又是铁象!
这货什么都好,就是吃得多,拉得多!
真是好大一坨。
曲端突然有了主意,竟然从马背上跳下来,就在马粪的旁边,撒了泡尿。而后得意洋洋,翻身上马。
“西夏国都,不过如此!哈哈哈哈!”
曲端这么干,不少蕃骑,包括李世辅在内,都有样学样,留下了自己的标记,而后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