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茫的河北大地,宋金交锋……毫不夸张讲,这可能是双方在汉家地盘最后的一战了。关闭燕云大门,就算要打,那也是在塞外大漠交锋,可别砸坏了自己的坛坛罐罐。
“大家伙都是自己弟兄,别的话俺不多说了,这一战无论如何,要给我打好了,河间府务必要拿下来……我已经给岳帅立了军令状,三天之内,要打进河间府,活捉讹鲁观……不过有人跟我保证,不需要三天,只要一天半,就能破城!”
张荣说着,将目光落在了一员黑面大将的身上。
此人虽然只是水师统领,连个副总兵都没混上,但张荣对他格外礼遇……此人名叫呼延通,是大宋开国功臣后裔,早前是隶属御营中军的。
呼延通堪称悍将,又是将门……这样的履历,怎么混到了张荣手下呢?
说起来这事还要怪韩世忠。
老韩有个毛病,就是好酒,时常去部将家里狂饮……而且去了之后,韩世忠就喜欢叫人家的妻女出来陪酒……要说韩世忠想干什么坏事,也冤枉他了。奈何这种近乎轻薄冒犯的举动,还是伤到了不少人。
呼延通也是个倔脾气,直接跟韩世忠吵了起来,甚至抽出了刀子,扬言要砍了韩世忠。
事情弄到这一步,俩人断然没法在同一个军中共存,赵桓得到消息之后,狠狠痛骂了韩世忠一顿……不过到底是心腹爱将,军中一人,赵桓又能怎么办?
他后来只能安抚呼延通,然后把他调到了水师,担任水师步兵统制官。
张荣也不是个好脾气的,但是张荣出身寒微,对于呼延通这种将门后代很是仰慕,因此言语客气,礼貌周全。
呼延通也不是真的不通人情……张荣能收留他,又这么客气,你还装什么大瓣蒜啊……更何况水战这种事情,呼延通也不是专业,还要从头学起。因此两个人处得非常好。
呼延通在过去的两年里,厉兵秣马,很是下功夫,替水师训练出一只五千人的强悍步兵,战力凶悍,比起背嵬军,也不会差哪里!
此外呼延通还参加了几次剿匪作战,虽说战斗不大,但是每次都能干净利落,足见他的强悍。
呼延通起身,抱拳道:“总兵,末将仔细研究过了河间府的防卫,原本河间府引滹沱河水,在城外环绕了十丈宽的护城河……在护城河后,又有羊马墙,城头守备,也极其牢固,很难攻克。”
“不过如今天气严寒,护城河冻住,金人便失去了一大屏障,至于后面的羊马墙,我们以甲士冲锋,然后用火药炸开,清理出一条道路,并不算难。”
呼延通随后自信满满道:“只要能接近城墙,我就能攻破河间!”
这时候张荣手下的将领贾虎迟疑道:“呼延统制,你有什么高招,也告诉我们一下呗,大家伙一起破城,岂不是功劳更大!”
还没等呼延通解释,张荣就把眼睛一瞪,“不该你知道的别瞎问……这不是聚义厅,这是两军阵,该怎么办,我心里有数!”
呵斥了老兄弟之后,张荣竟然又躬身道:“呼延统制,你看要不要按照你的意思,以一天半为期,向岳帅上报?”
呼延通稍沉吟,就说道:“还是三天吧,到时候一天半打下来,不也是总兵的功劳吗!”
张荣一听,心满意足,忍不住放声大笑,“好啊!有了呼延统制,我算是高枕无忧,可以坐享其成了。”
呼延通很享受这种恭维,但是却不敢真的狂妄自大。
“总兵,河间府牵制着我们水师和岳帅所部……官家和兀术的大战在即,如果能突破河间府,前去助战,自然是天功一件。末将愿意舍命破城,救驾之功,可以交给其他人。不过……”呼延通顿了顿,厉声道:“待到攻城之时,还要四面八方,一起出动,不能让城里的金狗看出我们的虚实,一句话,谁都不能懈怠!”
张荣也站起身,扫视众人,“都听到没有,人家呼延统制啃骨头,给你们大家伙一块肥肉,还有什么说的没有了?”
诸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了说辞。
张荣手按刀柄,厉声道:“传我命令,明日天明,全军出击。”
水师的方略拟定下来,而几乎与此同时,河间府的金兵也在积极调动,完颜讹鲁观全力以赴,丝毫不敢懈怠。
当初岳飞北上,袭取了保定军,又轻易攻克了燕京……毛病都还是出在火药上面,因此要想守城,就必须防范火药。
讹鲁观小心经营,他拓展护城河,修筑羊马墙,就是防止宋军接近城墙……同时他也琢磨过来,火药不是无敌的。
由于威力有限,要破开城墙,就要堆几千斤,上万斤,甚至更多的火药才行……而且还要提前挖掘出破口,填埋进去,才能一次奏效。
再有火药占了个火字,还是怕水的。
因此讹鲁观要求在城墙下面每隔一段距离打井,城头放置水车。
见宋军来了,想要炸城,就必须滚木雷石招呼,全都砸死,射死。
随后还要用水浇,彻底断绝火药炸城的风险。
除了火药之外,宋军攻城的手段,也是寻常,云梯、盾车,不过如此……凭着河间坚城,守一两个月,不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