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找那个人吗?是为了完成最后的心愿吗?
好像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将她一整个晚上的兴奋都浇灭了。季九冷静下来,很快意识到一件事。
……约翰是因为已经决定要走了,才会如此迁就她、对她这么好的吗?
为了不让她留下遗憾?
不对不对,这个人也不像是这样的性格。而且他甚至还没找到那个要找的人。
季九有些混乱,无法好好思考这事,再抬头时,约翰已经从大门外走了进来,见她在客厅里,下意识望了眼窗外,却完全没有提起刚才去做了什么。
“谢谢你的手机。”
季九点点头,没有多问,只是低头按开了手机——里面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约翰。”
正准备上楼的男人停下脚步转头看她,季九直视着他的眼睛,鼓起勇气说道:“我可以帮忙。”
约翰不明所以地睁圆了眼:“帮什么?”
“我看到你在外面。”季九斟酌了一下,“是在和机器说话吗?”
他应了声:“是。”
“我听到你要找人。”
约翰没有接话,像是在等着她继续。季九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才道,“所以我说,我也可以帮你一起找。”
约翰好像这才反应过来,走近前,认真地望着她道:“听着,九。那不是你在想的事,有线索了我会告诉你。”
季九反而被他绕晕了:“告诉我?你到底在找谁?”
约翰叹了口气,嘴角勾起个无奈的笑容:“斯特拉克。好了,可以回去睡觉了吗?”
季九:“……哦。”
可是她想不明白,约翰为什么急着找斯特拉克,他们之前难道还有什么猫腻吗?还是说跟遗愿无关,单纯只是想帮她解决那个□□烦?
季九越想越多,反而睡不着了,干脆晃了晃铜钱串,想多问些关于灵的问题。
老祖宗心情不太好,语气也很暴躁:“烦死了!让不让人睡觉啊?!”
“先别睡。”季九抬着手腕,冲铜钱道,“你知道为什么今晚约翰可以被别人看到吗?”
铜钱使劲晃动,泄愤似的道:“西方的事情我还没你知道的多!”
“总有通用的定理吧?我有个大概的想法,但是不确定。”
“嗯?”老祖宗终于安静下来,双手环胸哼了一声,“说来听听。”
“怎么说呢……人是阳多于阴的,而鬼则是聚阴而成。”季九一边思索,一边慢慢说下去,“可如果阴阳的比例正好达到人眼能够看见的范围,是不是鬼也能够被看到了?就像人耳能听到的声音是在一定频率内的,眼睛会不会也是这样?”
铜钱里的声音含糊地应了两下,没说同意也没说反对:“就算可行吧,你要怎么找到这个正好的比例?而且我得提醒你,万圣夜就是鬼节,是这里一年中阴气最盛的日子。
“我说小梓,他既然决定要离开,你就不要这么拼命找方法了,好好享受接下来的日子吧。”
季九摇摇头:“不管还能在一起多久,只要有希望我都得试一试。这不仅仅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他到时候能够被希望看到他的人看到。”
季九大概很少有这么果断的时候。
她一直是个非常无所谓的人,能躲开的绝不正面去接,能不做的绝不主动承担。直到遇见了这么多事,她才明白很多问题如果不先自己解决,它们在之后的日子里就会不依不饶地缠上来,比狗皮膏药还要难揭。
“如果把显像符逆过来,作用在鬼身上呢?”
老祖宗非常无奈:“……你试试。”
当然符纸不能乱画更不能乱试,季九接下来的日子几乎都在查阅各种典籍以便确认自己的理论是否可行。
没想到,忽然间就接到了姑祖母打来的电话。
对方寒暄了几句便开门见山地说:“你的父亲来问了后山的事,我跟他说我会直接告诉你的。”
后山?
季九原本已不抱希望,闻言反而吃了一惊:“您的意思是……真有那么回事?”
姑祖母应了声:“我也是查了家族里的记录,当然并不容易查到——确实有那么一位灵媒,并且跟你一样有自己的守护灵。”
心脏一下子悬了起来,连手腕上的铜钱都摇摇晃晃地要凑到话筒边来:“竟然不是传说?”
电话那边愣了愣,像是不敢置信:“刚才的声音是?”
季九白了铜钱一眼,如实相告:“我把她从我身体里移出,封在了铜钱上,这是我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没想到,确实没想到。那结界本是只能作用于*的。”姑祖母像是惊讶又像是叹息,过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关于那件事,据说她当年孤身搬入山中,但后来是两人一起住在那里的。”
“两人?”
“有传言说是另一人,也就是她的丈夫,因为不能被山下的村人见到,才不得不隐居在山中。”
季九听得更糊涂了:“为什么不能被山下的村人见到?”
“因为……”话筒对面传来书页翻动的声响,“那是曾经在村中十分有名的人物,几乎人人都知道他。而他那时已经过世。”
“诶?”
“什么什么?”
季九的声音几乎和铜钱里的一同响起,两人显然都大吃一惊,异口同声地问道:“就是那个灵媒的守护灵吗?”
季云娥一字一句地应道:“书上如此记载,不知真假。”
季九脑子一片空白,只觉得这消息来得太突然又太简单,实在无法消化。而铜钱抱着她手臂,一直靠到话筒边上,声音比她还激动:“云娥!说得详细点!靠啊这么好的办法当年我怎么不知道!”
季九听到姑祖母沉默了一瞬,平静地说:“九姑姑,您什么时候学会了说脏话?”
铜钱:“……”
季九:“……”
反正不是她的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