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水笙解开身上的安全带,想要说些什么,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
倒是丁陌像是没有察觉到她欲言又止的神情,搁在方向盘上的手有节奏地在上面轻叩,“方水笙。”
方水笙看向他,他却没有转头,只是看着前面。
丁陌的话带着几分哲学家的意味:“有时候有的路不能走尽了,要明白,路走尽了,就没办法回头了。”
昨晚方水笙一进Crazy他就发现了,一副乖学生的模样,跟酒吧里的人群格格不入,加上长相不俗,难免会引来旁人的侧目。但这女孩,乖学生的样子是做给别人看的,骨子里说不准叛逆着呢。
“丁教授,其实我……”方水笙明白丁陌的意思,她想要跟他解释,但是不知道该要怎么解释。每个人都有年少的时候,年少轻狂时的冲动也会导致或重或轻的后果,别人或许能理解你的冲动,但说到底是一切都是咎由自取,半点也辩解不了。而且那些私事,有什么必要跟丁陌解释?
最终,只化作一声叹息,语气真挚地与对方说道:“丁教授的意思我明白的,昨晚,真的非常感谢您。”
丁陌转头,打量了一下她,“你的脸色很不好,回去休息吧,昨晚泡了冷水,当心这两天会生病。”
方水笙第一次觉得丁陌是个乌鸦嘴,那天他叮嘱她当心生病,然后当天晚上她就开始发烧。
开学三天,她请了三天假在家里养病。方妈妈不知道个中缘由,直念叨着现在的年轻人不懂得爱惜身体,说什么通宵一晚睡十天都不回来,不生病才怪。
方向阳知道方水笙生病了,心里头很内疚,他也不知道方水笙到底是为什么会生病,但是总觉得跟那天晚上的烈酒脱不了关系。方向阳趁着周末,跑到了方水笙家里。
“姐姐。”
“你跑来干什么?”方水笙脸色苍白,声音还沙哑着。
“你生病了我来陪你啊。”方向阳回答得理所当然。
方水笙皱着眉头一脸嫌弃,“谁要你陪,你在这里我还不能清静。”
方向阳无语,然后悻悻说道:“君悦想当面谢谢你,她那晚被我急慌急忙地塞进计程车,来不及跟你道谢。”
坐在沙发抱着抱枕的方水笙抬眼,望着方向阳不说话。
方向阳被看得有些发憷,“你那样看着我做什么?”
方水笙别开了眼,“没什么。”
方向阳在方水笙对面坐下,“明明就有什么,君悦对我原本就没那个意思,我早知道的。”
方水笙说:“以后你要是再做蠢事,别拖我下水。要是舅父和外公知道你去酒吧,看他们不打断你的腿。”
方向阳忍不住咕哝:“说得好似他们知道你去,就不会责怪你一样。”要是知道方水笙去酒吧,反应会更严重吧?尤其是爷爷。
“你咕哝些什么?”
“没什么,我在说那天你的老师真是够意思。一般老师在酒吧里见到学生,大概只会装作没有看到对方的吧?就算被对方认出来了,估计也会说‘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之类的。”方向阳摸着下巴,“但是他居然主动来帮我们,是因为看到你醉了吗?”
方水笙没好气地瞥了方向阳一眼,“酒吧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老师也是人,会去这些地方有什么好奇怪的,有必要避开学生吗?你别用身为高中生的思维去套别人的行为。”
方向阳被她反驳了,也不觉得尴尬生气,“不管怎样,这个老师,够意思!”
方水笙笑了笑,忽然说:“丁陌。”
“什么?”方向阳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的名字,叫丁陌。”
“丁陌,名字倒是挺好听的。”方向阳也不明白为什么方水笙的话题会跳到丁陌的名字上来,就跟着附和了一下。
方水笙下巴抵在抱枕上,有些失神。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天晚上的事情,她这几天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想起丁陌,她有时候甚至会不自觉得想象着那天晚上丁陌抱着她的场景,会是怎样的。
那种心情,甚至还带着几分暧昧不明的感觉,但是又觉得自己不该去想这些有的没的。
该不会是那杯酒喝得她的脑袋不正常到现在吧?
方水笙皱着眉头,直到一只手掌在眼前晃动,才回过神来。
“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我都喊你好几声了。”方向阳嘟嚷着。
因为这两天的心情太奇怪,总让方水笙莫名其妙地烦躁起来,她也不认为问题出在自己身上,于是理所当然地迁怒了。
她将怀里的抱枕拿起来往方向阳砸去,“我在想,你这个蠢材,傻傻被人利用,我那天晚上不该去帮你的。你快点走,留在这里吵死人了。”
方向阳将横空飞过来的抱枕接住,然后放在旁边,“什么呀?我才来不到十分钟,怎么吵你了!”
“十分钟还嫌少?”方水笙挑眉,声音变冷。
方向阳再笨,也意识到方水笙的情绪不对,赶紧举起双手投降:“是不少,是不少,我马上回去,就不打扰您老人家的清静了,好吗?”
方水笙轻哼了一声,没有搭腔。
“那君悦要跟你道谢的事情……”方向阳试探着开口,不过话没讲完就被打断了。
“也没什么好谢的,我又不是为了她去。再说了,我不喜欢她,也不想见到她往心里添堵。”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所谓的君悦,她那天晚上怎么会弄得那么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