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妖这种生物,虽然他们又冷血又傲慢,懒散淡漠利己主义,食谱还不怎么让人喜闻乐见,但是任何一个人类都无法否认其魅力,那种致命的,危险又惑人的吸引力,足以让任何人心甘情愿地为之癫狂。
午夜时分,有人悄悄推开了的房门,他戴着手套,这样能够不留下更多的指纹,开门的房卡是“”主动给他的,所以他并不担心被查到什么痕迹。
他听到浴室里窸窸窣窣的水声,里面的人应该在洗澡,他犹豫了一下,没有进去——虽然洗澡的时候非常有利于他的偷袭,但是一定程度上,他耻于看到同性□□的身体。
于是他决定在屋子里等一会,他看到酒柜里有酒,就拿出两个杯子倒了一些,屋子里只开了盏小灯,暖橘色的灯光昏暗而又暧昧。
按照今晚本应该发生的事情来说,这样的布置恰到好处,而对于他来讲,也是恰到好处。
每一次动手之前他都会和那些人花费一些时间相处,一起吃饭,聊天,观察他们的习惯,模仿他们的口音,幻想自己可以摆脱这个让人生厌的躯壳,真正变成那些人。
但是都失败了,他始终是那个他,懦弱而不讨人喜欢的他。
没关系。他悄悄对自己说着,他已经找到了最好的选择。
他环顾这个房间,这是迈阿密最好的酒店中最好的套房之一,在这里睡一晚就要花掉他以前半个月的工资,更不要提他刚刚拿出酒柜的酒,在拍卖场上它的价格像是瓶子里装着的是金箔一般。
富裕,优雅,自由,那个俊美的青年拥有着他所渴求的一切,人怎么能活得那么洒脱自若呢?不因自己异于常人的性向的窘迫,就像是大街上任何一个喜欢女人的男人一样,昂首挺胸宣告自己的喜好,骄傲地面对这个世界。
如果我是他给有多好。他有些着迷地幻想着,摆脱掉这糟糕的现实,摆脱掉这肮脏的自我,彻彻底底变成另一个人,另一个符合他一切梦想的,完美的人。
这种想法太诱人了,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将其付诸实践。
水声停了。
他看到亮着灯光的浴室闪过一道剪影,而后有人推门而出。
微微濡湿的黑发被随手扒拉到脑后,更加凸显出男人干净立体的五官,浴袍半遮半掩着下面强健而富有力量感的躯体,看到有人在屋里也不惊慌,只懒懒地歪歪脑袋,露出个浅笑。
“欢迎,charlie。”海妖的嗓音还带着三分水汽氤氲的意味,就像他那双透彻清明的眸子,一错眼,便叫人忍不住晃了神。
“我来了。”charles......让我们姑且先叫他charles吧,深吸一口气,微笑着回应道,非常自然地端起倒好的酒递给,“喝一杯?”
挑了挑眉,接过了他手里的酒杯晃了晃,“不加冰的威士忌?其实今天更适合来一杯红酒的。”他这么说着,却也向charles举了举被杯子,浅抿了一口。
charles刻意比晚了几秒举起杯子,一瞬不瞬地盯着的一举一动,从指尖握住玻璃杯的位置,到随意依靠在矮柜边的姿势,全都仔细记在心里。
雍雅从容是从骨里带出的,动作却是能够模仿学习的。
“威士忌更适合你。”他轻声念着那人的名字,像是面对着缠绵的恋人。
“是吗?”忽略掉耳麦里此起彼伏的闷笑声,神态自如地接了下去,“那么这个最适合你了。”他从酒柜里取出又一瓶酒,打开倒了半杯。
“为什么?”charles问道。
“因为......”把酒杯放在他手里,伏在他的颈侧深吸一下,“它很烈......”
也许是因为这种场景让charles想起了某些不太好的回忆,他身上的气息变得激烈而醇厚,仿佛窖藏多年的美酒一朝开封,浓烈的香气四溢,比起劳什子的“黑椒牛排”更合的口味。
他怀念起曾经波澜壮阔的海上航道,那些粗犷的水手们大笑着穿过狂风暴雨而去,倒霉掀翻的船只上总少不了一箱箱酒,好一些的如白兰地威士忌,差一些的如劣质杜松子或者朗姆,在翻卷海水的高压下瓶壁炸裂,酒液和海水混在一起,为巡游而过的海妖沾上一身热烈酒香。
“好香......”独属于海妖的精神力裹挟住charles脆弱得可怜的灵魂,这些内心黑暗的人总是如此,看似坚不可摧,大多数的灵魂却不堪一击,扭曲狰狞着色荏内厉,妄图掩埋自己外强中干的事实。
而他们脆弱的记忆中,往往潜藏着甘美香甜的美味。
其实并不喜欢吞吃埋藏在记忆中的黑暗情绪,那些存放太久的食物大多不可避免带着岁月留下的痕迹,虽然味道上差别并不大,但是吃着总有些硌牙,更不要提海妖的精神无法消化那些记忆,只能嚼吧嚼吧再吐出来,时不时还满嘴渣子。
由此可见,他并不怎么喜欢那种叫做甘蔗的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