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程度上来说,海妖基本都是演戏的一把好手,气质的转变甚至不需要酝酿情绪,眨眼间便是判若两鱼。
“你身上有血腥味......”淡淡道,微微低下头轻嗅,“好甜。”
“这是祭品的味道。”greg·davy下意识说道,“这是神国花园的玫瑰芬芳。”
“所以才会这么香甜吗?”轻笑,对视的刹那精神侵入了他的灵魂。
比想象中要困难一些,greg·davy的灵魂出乎意料的坚韧,这使得对他身上“食物”的味道更多了一些期待。
也许会有不错的口感呢。
greg身上亡者存留的气息还很重,应该杀过人之后不到两个小时,玫瑰花露的味道在他周身四处弥散,大概还有半个小时就会彻底消失。
不过足够了。
笑着环住greg·davy精神涣散无力倒下的身体放到一边,吃完最外边的“食物”之后小心翼翼地往内部探了一点,他有段时间没能好好吃过一顿了,现在既然有机会干脆就再多吃一点好了。
他看到了greg·davy幸福的童年,满满都是发霉蛋糕甜到腻喉咙的味道,然后是有点糟糕的少年时期,如同乏味的糖水,不过稍微抿一抿倒也不坏,最后是备受精神疾病折磨重复自我挣扎的青年时期,为了逃避现实而酗酒嗑.药,记忆杂乱无章癫狂无序,灯红酒绿间混着天旋地转,吃起来倒是颇有些碳酸饮料的口感,噼里啪啦在口腔里炸出奇妙的滋味。
greg·davy盯着的眸子,蓝灰色在昏暗的环境中渲染出更加晦涩的阴影,他感觉自己耳边像是当真回荡起了海妖飘渺虚幻的歌声,像是无垠之海永无止息的浪潮拍岸,回荡反复充斥他的耳膜,温柔又和煦,来回地呼唤着他的名字。
他很自然地露出了书中那种“宛如虔信者见到了他的神明一般”的,幸福的微笑,伸出手去想要碰触的衣角。
在他眼中一切都变了,这里不再是空旷的停车场,而是风里都带着血腥气息的战场,他眼前旗帜飘拂,他看到的不再是西装革履的作家,而是那个在战场上还披着丝绸衣袍的咆哮西风,面上挂着冷诮傲慢的微笑,手指纤长指尖带着淡淡的红色——鲜血的红色。
这一刹那他真正和幻想中的角色融为了一体。
好漂亮的手......他禁不住如此痴迷地想着,直勾勾看着海妖向他伸出的手,直到感受到额间的触感——冰凉而又疼痛。
他真的快要死了吧......greg·davy想着,从心底涌起一种甜蜜的痛苦,他并不畏惧死亡,他与角色同在,死后也将同样回归神国,他将在诸神的花园中得到永恒,再无畏于世间的烦恼。
他闭上眼睛,当真恍恍惚惚像是死去了一般失去了意识,蒙昧昏黑中见到神国的大门向他开启。
“你什么都不会记得的,对吗?”耳边听见海妖的声音响起,他恍惚随声点头应和着问话,只觉得一切都已经淡去了,他的意识开始混乱不清,像是又回到了那个沉迷于毒/品和酒精的时期,什么都记不清,什么都无法思考,只能混乱地趴伏在地上又哭又笑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一锅浆糊扭曲在一起。
而后有什么东西离他而去,这个过程并不难受,反而是一种解脱,那种长久以来压迫他的,让他无路可走的挣扎与焦虑忽地消失不见,他已然脱离了人世间的种种,枷锁尽去重生于天国。
greg·davy长叹一声,仿佛将自己的灵魂交付了出去一般。
“乖孩子。”指尖划过他金色的短发,如同农民拂过一片丰收的麦田,眼神温柔。
海妖无法消化人类的记忆,却能把某段记忆从人类的大脑里删除,这并不困难,只要吃完之后把它撕下来随便一丢而不是把它送回本来应该在的地方去就好。
吃甘蔗的时候把渣子丢一半出去,算不上什么麻烦的事情。
接着编织一点虚假的记忆出来代替被丢掉的记忆放回去,不用太详细,越是详细就越是容易被拆穿。
等到greg·davy回过神来时,停车场发生的一切在他的大脑里只会是模糊一片,他只会记得自己的表演被大加赞赏,并且成功获得了珍贵的出演机会。
他是个很有意思的人类希望着他能给自己带来更多的乐趣。
精神的异常源自于少年时代受到的不公对待,但是当那些霸凌欺辱无法再次激起他内心的波澜之时,没有了枷锁的困兽会如何反应,他无比期待。
不过在此之前,他决定先去慰问一下还在辛勤工作的dr.reid。
汽车亮起灯缓缓开走,呆坐在地上的青年双眸无神,麻木地看着天花板上嗡嗡作响时明时暗的灯管。
下一秒,灯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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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论上警察局里的审讯室验尸房之类的地方,无关人士都是不能随便进去的,虽然的确手眼通天,进个警察局也就是一个电话的事情,但他还是老老实实拎着咖啡等在警察局门外,还顺便从街边的冰淇淋车里买了一个加了双倍巧克力酱的冰淇淋吃。
于是当reid匆匆忙忙从警察局里跑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西装革履的靠在豪车边上舔冰淇淋,另一只手拎着一大袋子咖啡,两条腿交叠微微后靠,背景是繁忙的好莱坞街头,车水马龙之中这个男人漂亮得像是一幅广告画片,不知有多少女孩子走过时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周围有没有隐藏的摄像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