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王妃半闭着眼躺在榻上小憩,莲心跪在脚踏上拿着仕女图的团扇轻轻摇动,一面道:”咱们院子里的那几个鬼鬼祟祟的都抓住了,另外扫洒上,采买上,浣洗房,针线房,零零总总一共打掉了十五个爪牙,您是没见到萧侧妃那脸色,怀了孕,身边没有得力的人,不知道要有多慌张。”
孟王妃好像是睡着了,并没有言语,但莲心从孟王妃舒展的眉眼间看的出,孟王妃心里舒畅的多了。
那个萧侧妃是被王妃惯坏了,都忘了自己有几斤几两重了。
“想来赵夫人一会就从松柏院回来了。”莲心又轻声加了一句。
大少爷李浩然的松柏院有三个妈妈负责管理,以奶娘方妈妈为首,也是孟王妃最信得过,侍候李浩然最尽心的一个,负责搜查的赵夫人不过笑着和方妈妈说了两句:”王妃时常夸赞妈妈,说妈妈是她的左膀右臂,大少爷侍候的这样好,方妈妈将来必定要享大福。”
方妈妈一笑,眉梢眼角难免露出几份得意,就是主子们见了她也要说着好听话,这就是她的能耐:”夫人说笑了,都是奴婢份内的事情。”
只听的”咣当”一声,院子里的人都看了过去,一堆衣服上赫然跌出了几样看起来刚挖出来还沾着泥土的草药。
赵夫人霎时就黑了脸,没看到方妈妈的慌乱:”这是谁的东西?!”
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小丫头抱出来了方妈妈的箱子,竟然还跌破在了地上,将里面的东西都亮了出来,可不就是在找偷药的贼?!
笙箫园那边过来的刘妈妈冷笑着高声道:”夫人以为是谁的,那里面大红色织锦的长裙,奴婢也就看王妃穿过,王妃能赏赐的,只怕就是方妈妈了!”
刚才还志得意满的方妈妈此刻一脸灰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夫人明察,这是有人要害奴婢!”
刘妈妈却不放过:”偏偏就陷害妈妈您?这话说的,岂不是以后都能用这理由推脱了?!”
赵夫人这会简直有杀人的冲动,建议孟王妃搜查松柏院的是她,因为这样可以显示王妃的公平公正,但没想到会搜出方妈妈,这简直是狠狠的扇了王妃一巴掌,不知道王妃要怎么怪罪她?
她心里憋着气,朝着那抱箱子的丫头啪啪就是两巴掌:”没规矩的混账东西!把她拉下去!”
小丫头哭哭啼啼的被带了下去,里面的李浩然终于走了出来,方妈妈眼前一亮,一把抱住了李浩然:”大少爷为奴婢做主!”
李浩然其实和李宣睿很像,小小年纪总是一板一眼,固执又严苛,稚气未脱的脸上却带着几分冰冷:”这事情既然是母亲在查,那就还是交给母亲去处置,别的事情我并不知道,也不好多说,妈妈保重。”
丝毫不愿意偏袒自己人,公正严明。
如意坐在一棵梧桐树上悠闲的晃动着双脚,太阳透过茂密的枝叶斑斑点点的撒在身上,好看却一点都不炎热,偶尔下面有经过的小丫头悄声谈论两句。
“真是吓死人了,方妈妈那么大年纪被打的皮开肉绽。”
“王妃定是气狠了,方妈妈丢的可是王妃的脸面。”
也不过说上两句就匆忙离开,深怕被别人听见逮到把柄的模样。
“听说王妃今天专门去王爷那里请罪了,说自己御下不严,叫王爷处罚。”
“这么大的事情,王爷连问都没问,只怕还是信任王妃的。”
如意真恨不能有包瓜子,一面嗑瓜子一面听故事,那感觉,和看电影一样一样的!真是没有辜负她的重望,果然闹腾的够厉害,整个后宅都沸腾了起来,可给了她不少乐趣。
那掩藏在心底深处的灵魂好像也在痴痴的笑,仿佛十分痛快。
李宣睿看着跪在地上的孟王妃,卸掉了钗环穿上了布衣,好像是去掉了身上的枷锁,整个人都素淡下来,一如他们刚刚成亲的时候,娇羞稚嫩却又一心一意,人常说斗转星移,物是人非大底就是这样吧。
“先有百草园被盗,后有方妈妈私藏药材,妾身实在有愧对王爷的厚望,还请王爷责罚!”
听起来情深意切。
李宣睿还是那样,冰冷淡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即使是多年夫妻,仍然让人心有畏惧,不自觉的臣服,别人只道他冷面俊美,却不知他的手段。
李宣睿转眸之间看到孟王妃眼角的细纹,细长的眼微微暗了暗,顿了顿伸手扶起了孟王妃:”起来吧,不管是谁都难免有疏漏,这事情你做的也没错,不必如此自责。”
孟王妃忍不住红了眼圈,伏在李宣睿的怀里,看上去小鸟依人:”多谢王爷爱护,是我自己太不争气。”
李宣睿轻轻的拍打着孟王妃的背,像是在安抚一般,看起来恩爱又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