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菱靠在康熙怀里,听他说起祭天的事儿,禁不住又笑了笑。
现在已经临近十月,再等到康熙启程回京,最少要等到七月中旬。广州城距离岭南,从这里一路回到杭州、扬州、金陵,再前往山东泰山,起码是九月或者十月的事情了。再加上祭祀的事儿又多又杂,没有十天半个月,是断断办不下来的。这样算起来,等回到京城,便应该入冬了。
但不知等到回京之后,又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
江菱想到这里,忽然又在康熙怀里翻了个身,抬头望着他的侧脸,轻声问道:“皇上已打定了主意么?回程的时候,要到泰山去祭天?”
康熙缓缓地点了一下头,道:“已决定了。”
江菱重新靠在他的怀里,闭上眼睛,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儿。泰山在皇帝眼里有多重要,她是知道的。刚刚自己弄了一场六月飞雪,要是真到了泰山脚底下,不知道能不能过老天爷那一关呢。
康熙揽住她的腰,轻拍着她的肩膀,不觉有些感慨道:“今天这件事情,委实有些过于顺利了,连朕身边跟了二十多年的老臣,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议。想来应该是上天庇佑,让朕过了这一关。”他说到这里,忽然笑了笑,俯身轻吻她的额头,低低笑道,“自然,还有你的缘故。”
要不是当初江菱提点了一些事情,怕是不会像今天这样顺利。
江菱闭上眼睛,有些被动地承受着那个吻,良久之后,才低声问道:“难道皇上不疑心我干政么?”
这个问题已经存在她心里很久了,直到今天,才真正问了出来。
江菱等了片刻不见回应,便抬头望着康熙,又轻轻问了一句:“皇上?”
康熙愣了很久,才轻轻点了点她的脑门,笑道:“你这小脑瓜子里都想着些什么呢。”
“干不干政的,你说了不算,朕说了也不算。要等到那些大臣们上了折子弹劾,这才算。”康熙说到这里,忽然低低地笑出了声,捏了捏她的鼻尖道,“你这是将皇玛嬷一块儿训了。”
“我……”没有啊。
江菱呆愣愣地望着他,良久都没有回过神来。孝庄太后当年干预的政事,可不只是一件两件,而是把百分之九十九的事情都干了,否则以当年顺治六岁的年纪,康熙八岁的年纪,是断断稳不住局面的。那“后宫不得干政”的说法到底是哪儿来的呀,她记错了么?
康熙见到她的表情,禁不住又笑了笑,将她整个儿都抱在怀里,低声道:“菱儿行事知道分寸,那自然是没那么多规矩。等回了京朕再告诉你,到底那些能干预哪些不能干预。现在么……”
他一翻身将她压在了薄被里,手指摩挲着那颗珠子,低低说道:“先给朕生个孩子罢。”
紧接着便是一路轻轻浅浅的吻,弄得她脑子里混混沌沌的,差点儿什么都想不起来了。直等到外面的帐子落下来,才猛然惊醒,刚刚康熙叫她什么?……
又来了又来了,每回碰到这个称呼,都是康熙情绪逐渐外露的时候。
今天晚上肯定会很难熬的,呜。
情到酣时,他忽然低声问了她一句:“可喜欢么?”
她霎时间红了脸,别过头去,一句话都不说。耳旁再一次传来闷闷的低笑声,还有人在自语道:“那便是喜欢了。好极,要是你不喜,朕还得怀疑怀疑自个儿……”
江菱伸手捂住他的嘴,又惹来一阵低低的笑声。
“菱儿要是喜欢,那自然是无需害臊。”他一寸寸地抚过她的面容,望进她的眼睛里,仍旧是那种极浅淡的笑,带着点儿揶揄之意,还有一丝极自然的亲昵。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段时间康熙夜夜都有些疯,有点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意味。虽然第二天他往往起得比她要早。
江菱混混沌沌地想着,总有一天,自己也会被这个家伙同化的。
朦胧的影子斜斜照在帐子上,隐然有些让人脸红心跳的气息。一时间她又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如同一叶小舟在随着风浪起伏,狂风骤雨一般地翻卷着,唯独余下一室的旖旎。
第二天早晨,江菱理所当然地,又睡到了日上三竿。
午后有个小太监过来告诉她,皇上刚刚降了旨,十五日之后启程回京,与江菱昨晚估计的时间丝毫不差。江菱面色平静地点点头,让他退下去了,自己则坐在屋子里,望着外面的凤凰花木发呆。
这些花儿被昨天的霜雪一打,倒是蔫了一大半。
江菱昨晚被折腾得狠了,再加上白天又连续制造了四起风暴,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一整天都是软绵绵的提不起精神。倒是林黛玉的信终于送到了她手里,略略地翻了片刻,多半是在向她陈述婚后的生活,还有一两句提到了荣国府,但是笔墨寥寥无几。
林黛玉说,京里的那场风波,慢慢地平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