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太太到了。”秋云急步进了房,元姐一听,连忙起了身,由着春霞帮她整了整衣裳首饰,跟着秋云出去迎客了。
这边季太太朱氏携着两位小姐进了二门,便见一位豆蔻年华的姑娘立在门边候着,见了季太太赶紧行礼问好。季太太知她便是韩先生的甥女元姐了,赶紧携了她的手,扶她起来。
“是元姐儿吧,怎的如此多礼。”季太太搂了元姐,细细的打量了,见她肌肤微丰,面如桃花,笑道:“多俊俏的孩子,”说罢,转身又去招呼自己两个女儿,“快来见了姐妹。”
元姐这才抽出空打量三人。两位小姐一位身材高挑些,俊眼修眉,顾盼间神采飞扬。另一位则削肩细腰,温柔沉默,二位确实都和季太太并无相像。季太太也不过双十年华,领着两位女儿宛如姐妹三人。
姐妹间相互见了,又通了姓名,元姐便把她们同之前了解的都对号入了座。季大小姐单名一个珍字,正是那位神采飞扬的,与元姐同年,大些月份。温柔少语的便是季二小姐了,这位二小姐乃是姨娘所生,唤作珊姐儿,比着大小姐小两岁,处处规规矩矩,并无逾越。
“太太和姐妹们快屋里坐了吧,今日且冷呢。”元姐招呼了三人往正屋去。正厅里点了火盆,众人皆被丫鬟服侍着脱了披风,依次落座。秋云和春霞端了茶和点心过来,安排妥当便站到一旁。
季太太从进了门便开始打量韩家,只见院落整齐,摆设精巧,仆从规矩,小姐有礼,由不得有些讶然。原只听了季老爷说是山村里的社学先生家,小有家资,又刚刚发迹,免不了心生怠慢之意。如今进了宅子见韩家如此气象,又想起季老爷说得,若是韩先生接着考下去,说不定哪天成了官,当下不敢再轻慢,打起精神来。
元姐已经趁这个工夫和珍姐说道起来。
“姐姐不知,从年前舅舅说要上女学,心里还有些怕意。原只在家中跟了舅舅学些字词,也不知女学里都学些什么?”
“学的也不多的。夫子多讲些《女诫》、《女论语》之类的,周先生教些乐理。另外还有位秦先生,专门指点女红。”珍姐在学里时间长些,都是清楚的。
“元姐姐再不必担心的,先生们都和气着呢。”说到女学,连才上了没几年的珊姐,也来安慰元姐。
“元姐平日里都读些什么书?”季夫人也算书香人家,并不是不识大字的一般商妇。
“跟学里夫子讲的也差不多呢,”元姐可不敢说自己与男子学的无甚差别,又不愿骗了人,只得赶紧换了话题:“只我女红不太好,一件里衣也做个十天半月呢。”元姐说到自己的短处,倒自在些,做了无可奈何的模样。
珊姐看了抿了嘴笑,珍姐也笑道:“要了丫鬟做甚?似我这般也是极少动手的。”
元姐微有些惊讶,只不敢露在面上。珍姐这位继女倒和别家的不太一样,在后母面前也不藏掖,再看季太太也无不适,心下有些佩服,觉得自己日后进学跟了珍姐能省心不少。
元姐想的倒是对,珍姐母亲去世时她才七岁,珊姐的姨娘乃是珍姐娘亲的婢女,家中无有主母,姨娘也不是猖狂的人,只帮扶着珍姐管理些家事。季太太嫁进来之前的三年间,竟都是珍姐掌家。珍姐颇有主见,却不霸道,元姐跟着她进女学,再合适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