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下沧江水,江边黄鹤楼。朱栏将粉堞,江水映悠悠。
元嘉三十三年,六月廿一下晌,元姐到达了在湖广人人称赞的,最繁华,最富贵的所在——武昌城。
远远地,她就瞧见了城墙里高高耸立的,曾留下多少文人墨客诗篇的黄鹤楼。
元姐一连念了五六首和黄鹤楼有关的诗篇,不过那大多是些送别诗,倒和元姐如今的情形不甚相同。
元姐摇摇头,舍了那些诗文,又和秋云、春霞一起收拾起行装来。
一件葱绿色上衣配素色百褶裙,倒显得元姐清爽宜人。不过她内里热的很呢,一个劲儿拿了绣莲叶团扇扇凉,可细细密密的汗珠还是从鼻尖渗了出来。
韩先生派了夏墨过来,说是再过一刻钟,就要下船了,让她们收拾好东西,带好帷帽,莫要失了礼数。
徐纪文支开了莫大鼓,悄悄地往元姐这边来了。
自从送了那盘绿豆糕之后,他便有些不敢再见元姐,每每从元姐窗前巡过,都快步过去,怕被她瞧见了,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这会儿临近码头了,看着江里穿梭的行船,听着岸边不息的吵闹,他忽然不放心的很。只觉得元姐还是那个山里的小姑娘,哪里见过这样的世面,忍不住前来嘱咐一番。
元姐的房间这会儿掩了窗,他看着心里微微有些失落,不过还是立住,着意咳嗽了几声。
可惜没人来应。他蹙了眉,不好再做什么逾矩的事,只好当作有人在听的样子,自顾自说道:“马上就要停船了,千万跟紧人马,莫要掉队了。”
他说完这话,顿了一息,便抬脚离开了。可房里应的那声脆生生的“嗯”,却让他嘴角悄悄的弯了上去,英眉舒展开来,心里似有大石头落了地。
船儿靠了岸,慢慢停了下来,岸上各种声响交杂在一起,都往房间里传来。
夏墨又过来了,这一次,是请元姐下船的。
元姐依旧捂得结结实实,密不透风地在秋云、春霞的簇拥下,下了船。
下了船没走几步,就有王府派来的马车在等着了,元姐匆匆上了马车,才把帷帽赶紧摘了下来,拿了团扇凉快凉快。不过她兴奋得紧呢,坐上了马车就可以掀开车帘的一角看风景了。因而,她顾不上赞叹楚王府马车的宽敞平稳,便小心往外望去。
外间再热闹不过了,可惜全是些五大三粗的男子,赤膊做工,汗流浃背,赚些血汗钱。元姐也意识到自己不方便看到这个,合了窗帘打量起车内来。
清一色的红木家居,厚重奢华,彰显着主人家高贵的地位,雄厚的实力。
马车行进了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入了城门。
武昌城一共九座城门,他们此番从汉阳口码头下了船,自然就近入了汉阳门。
按照韩先生的说法,楚王府就在里此门不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