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霞端了盆热水,步履轻盈地走了进来,又轻手轻脚地放下水盆,拧了帕子递给了默默地坐在元姐床前,看了她一夜的靳赋毅。
昨日就是他亲自给女儿擦的脸蛋和小手,春霞起初还想劝上一句,还是秋云眼明心亮把她拉了出去。
“姑老爷十年没见女儿了,如今姑娘昏迷不醒,他要亲手照顾了姑娘,你可莫要拦着。”
春霞一想,也是这么回事,便记在了心里,连端汤递水都一并交给了靳赋毅来做,而他果然无比用心,一丝不错。
靳赋毅接过帕子先给元姐擦了擦脸,她仍旧没有醒来的迹象,甚至眉头还轻轻蹙了起来,不知陷入了怎样的梦境,让她面露不快。
帕子拭过她的眉头,稍稍用力,试图想把她蹙起的眉头解开,可也不知怎地,这边平复了,那边却又合起来,总是不能松上一会儿。
靳赋毅叹了口气,又重新拧了帕子给她擦手。她指骨瘦的凸了起来,可皮肤仍旧细嫩,还有着大家闺秀应有的尊贵。
这都是林书岚用自己十年最好的光阴换来的。靳赋毅想到妻弟的大义,又想到女儿的孤苦,只觉得欠他们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他心中沉痛,可元姐扑动起来的睫毛,却让他的心瞬间颤抖起来,她这是要醒了么?
不过下一刻,她扑闪的睫毛又平静了下来,犹如一池湖水,风起湖光闪烁,风去平静如镜。
靳赋毅又看了她半晌,见她果然没了动静,失望地低下头叹了口气。
可当他再抬起头来时,却看见了一双惺忪的眼睛。
“元儿?”他大惊,忽的又觉得喜从天降,一下子拉住了元姐的手:“你醒了?身上疼吗?”
可惜这个人元姐根本就不认识,尽管她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对自己浓浓的关切,可她还是张开嘴,用嘶哑的嗓音问道:“您是?”
她说完这两个字,只觉得胸口又是一阵疼痛袭来,本就苍白如纸的脸此刻更像是下了三天三夜的雪,最后一丝颜色也褪得一干二净。
“是不是疼得厉害?不要说话了,我去叫人来!”靳赋毅心急如焚,转身就要去叫人。
可没等他起身,外间突然传来春霞的声音:“三老爷来了。”
下一刻,林书岚大步走了进来,正好瞧见元姐皱成一团的眉眼。
“这是怎么了?”他大惊。
“元儿刚刚醒了,大概是说话牵动了胸口的伤,疼得厉害。书岚,快去请太医!”
林书岚点了点头,大声喊了冬砚,让他拿了自己的名贴去请田院判过府。
“元儿!”他越过靳赋毅看向元姐,见她一脸疼痛难忍的模样,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
“你且忍忍,太医马上就来,知道吗?”林书岚安慰她道。
元姐见舅舅来了,也顾不上方才那个陌生人了,赶紧点了点头,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