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冷静点,别再搞出什么幺蛾子了。”宋二老爷黑着脸咬牙切齿说道:“年后官员调动,我已经给户部和兵部那边几位大人打点好了,不出什么意外,兵部尚书的位置十拿九稳,你不要给我节外生枝。”
语气一顿,宋二老爷又补充道:“开年的春闱科考,对二郎至关重要,你把心思都给我放在明志堂的大郎身上,而不是他媳妇,没了大郎,他媳妇算个屁!”
虽然母亲只将田嬷嬷乱棍打死,没有动田氏分毫,可却对外称田氏需养病一个月,连年夜饭都不许其参加,可见母亲是看出了什么端倪。
宋二老爷不得不提醒田氏小心谨慎。
宋二老爷的声音虽然不高,却似洪钟一般激荡在田氏心尖,让她彻底平静下来。
紧紧攥着盖在腿上的玉色棉被,田氏恨恨的说道:“我知道了。”声音沙哑的仿似一个八十老妪。
她不能再失败了。
二郎的前程,静若的婚事,每一件都像一个秤砣,重重压在她的心头,而在这两个秤砣上面,则压了满满一箱秤砣,那便是被乱棍打死的田嬷嬷。
她不能再让春青那个贱人得意下去。
决不能!
被恨意占据灵魂的田氏,此时整张脸狰狞又扭曲,就像在车祸现场被几十辆马车同时碾压过,还是来回反复碾压。
饶是镇定如宋二老爷,此时见到田氏黑洞洞的眼底散发着浓浓的阴气,嘴角挂着一抹让人汗毛倒立的诡异笑容,也不禁心底打了个哆嗦。
这样的田氏,让宋二老爷满心腻烦厌恶。
他需要的是一个精明能干,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贤内助,而非一个被蒙了心智的疯女人。
尤其这疯女人还是一个人老珠黄容颜褪尽的老妈子,没有一丝形象可言。
不欲再多看田氏一眼,宋二老爷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嘴唇,干巴巴的说了一句,“你早些休息吧。”便抬脚出去。
关门离开,背后传来田氏声嘶力竭的嚎啕大哭之声,声音凄惨仿佛夜半的魑魅。
宋二老爷抖抖一身鸡皮疙瘩,转脚去了乔姨娘屋里。
因为田氏的缘故,老太君最终还是在年三十当晚放了宋静若出来。
团圆之夜,饭桌上,二房不能一个女眷也没有。
田嬷嬷于宋静若而言,不仅仅是一个伺候她母亲的奴才,更是一个朝夕相伴陪着她一起长大的亲人,一位疼爱她的长者。
田嬷嬷的死让宋静若对春青恨到了骨子里。
坐在梳妆台前,宋静若望着自己瘦削的面庞,狠狠攥着拳头,半寸长的指甲深深刺进掌心,殷红的血珠扑簌簌的顺着掌纹汩汩而下。
她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疼意。
“小姐。”宋静若的贴身丫鬟小婵望着面色素白的宋静若,心疼的将手中一碗燕窝粥递了过去,“小姐多少吃一点吧。”
宋静若冰凉的目光触及到那一碗温热的燕窝粥,抬起沾着她殷红鲜血的衣袖,“啪”的将那粉彩小瓷碗扫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