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习和陶安,两个老头牵头,招呼家人亲戚,带着酒水食物,主动前来犒赏三军。
只不过让他们意外的是,在他们出来之前,铜陵的百姓就已经动了起来。
许多人都在热情招呼,畅谈无忌。
两个老者仔细一听,原来大家伙都在说:菩萨兵来了!
没错,朱家军的名声,早就传过来了。
从去年秋天开始,不少从江北逃过来的,就陆续返回和州,随后就有消息传来,这些人都得到了土地,有了安身立命的根本。
还说所有的苛捐杂税都废除了,口粮田还不用纳粮,人人都能吃饱,老少都能穿暖。
再有一些商人也在传言,他们带着铜料去滁州等地,卖得价钱极好,而且沿途所见,家家户户都有粮囤,人人都有存粮。
有田多的人家,竟然拿碎米喂鸡!
这都是朱家军的功劳,菩萨兵早到一天,老百姓就少吃一天苦。
种种传言,早就在沿江各地传播,尤其是跟和州和滁州一江之隔的这些地方,更是人尽皆知。
偏偏朱家军渡江,第一战就是铜陵。
而贴出来的第一张安民告示,就是有关分田令的。
几乎一瞬间,铜陵就沸腾了。
百信们主动迎接兵马,箪食壶浆,场面空前热烈。
这种场面让陶安和李习既激动,又震撼,他们不会来晚了吧?
果不其然,原来有一个富商,名叫陈迪,他是经营铜料生意的,钱自然是不必说,但是地位不高,毕竟一个商人,上不得台面。
可谁知道他竟然带着好几车的财物,主动进献。
“小人拜见张先生!”
张希孟看了他一眼,笑道:“你认识我?”
陈迪急忙道:“张先生在滁州的时候,跟各地商贾谈论商税的事情,小人也在其中,只是不敢说话。”
张希孟哈哈大笑,“怎么,我有不让人说话?”
陈迪忙道:“不是,彼时铜陵尚在逆元手上,小人还不敢多说,生怕会惹来了祸端。如今,如今朱家军来了!铜陵有了青天!小人真想大声喊一句,朱家军万岁!”
他这么一带头呐喊,身后的伙计先是跟着喊,紧接着其他的百姓也都大喊万岁,场面热烈。
张希孟等大家伙稍微安静,这才问道:“你既然知道商税的事情,想必有什么心得,你觉得合适吗?”
“合适啊!太合适了!”陈迪主动道:“乡亲们,我带着两千斤铜料去滁州,由于是紧俏物资,只收了半成的税,随后就有人护送着我,去了市场,从头到尾,都客客气气,笑脸相迎。一文钱都没要我的,还给我寻找住处,安排交割。实不相瞒,我现在带来的钱,都是我几次去滁州做生意赚的……没有别的,我今天把这些钱财都拿出来,献给朱家军!请张先生务必收下小人的心意!”
大家伙这才知道,原来陈迪在这段时间发了大财,居然是偷偷运铜料去滁州,他可真是好大胆子!
张希孟忍不住好奇道:“你怎么渡过长江,没有遇到危险吗?”
陈迪憨笑道:“危险还是有的,不过有句话怎么说,钱通神路啊!那帮元军都贪得厉害,我能把铜料送过江去,还是用得他们的战船哩!”
嚯!
这下子可惊到了大家伙,元军还真是漏洞百出啊!
张希孟笑道:“你说钱通神路,在我们那边有没有人倒在你的金钱之下啊?”
“没有!一个都没有!”陈迪立刻否认。
张希孟故意怒道:“怎么回事?你不会撒谎吧?”
陈迪连连摆手,“张先生请想,元鞑子克扣军饷,士兵都活得艰难,只要给钱,他们就给你办事,才不管朝廷死活。可你们那边不一样,人人都分了田,三口之家,就有几十亩农田,还有几十亩桑麻田,最少也值几百贯钱。小人虽然有点钱,可我也卖不了几个人啊!人家更看不上我的臭钱!”
听他这么一解释,大家伙都哄堂大笑。
张希孟更是笑道:“这么说田分得好,还能防止贪污?”
这话一出,从人群里立刻传来了一个声音,“可不说!无恒产者无恒心。朱家军分田,那是王道啊!”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一个精神矍铄的小老头,穿着一身儒衫,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来人正是陶安,在他身后,又跟出一个老者,正是李习。
这俩位都是铜陵颇有声望的,他们一到,大家伙都惊叹连连。
朱家军是真得人心啊!
陶安到了张希孟面前,仔细打量,随后躬身道:“想必您就是张都督了,老朽斗胆进言,金陵虎踞龙盘之地,帝王之基,应该及早图之,成就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