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希孟道:“田将军有心归附,我们可以彼此派人,互相交往。让贵军了解我们大明的主张,知道我们的一些策略。先交朋友,然后才能成为一家人。到了那时候,田将军再归附大明,也会方便许多。”
田丰大吃一惊,“张相,你的意思是,要派人到在下这边?这,这怕是会打草惊蛇吧?”
张希孟笑着摇头,“这个请你放心,我们肯定会安排妥当,绝对不会轻易暴露身份。对于你的安全,我们也会全力保障。如果确实有安全之虞,这边肯定会有人保护你的,这点请你放心!”
田丰更加诧异,下意识道:“张相,莫非在刘丞相身边,有人?”
张希孟自信微笑,“我没法告诉你具体的事情。但我可以肯定地说,我们大明并不是那种靠着高官厚禄,金钱美女收买人的山贼土匪,衰朽王朝。我们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主张。对待大局上,我们主张驱逐胡虏,恢复中华。在经济民生上,我们主张均田均赋,四民一致。在选才用人上,我们是量才录用,在我们的朝堂上,甚至还有不少女官。”
“当然了,我们最看重的还是一个人的想法,理念,关键是要认同我们的主张……这也是我希望派人过去,或者你也可以派人过来,我们彼此交心,这是最好不过的。”
田丰听到这里,心中微微一动,神色依旧谦恭,姿态更加老实,可言语之中,热情却是少了那么一丢丢儿……
“张相,在下部下皆是一群没读过什么书的混球,只怕不懂什么高深的道理啊!”
张希孟一笑,“用不着多高深的,我们就是讲老百姓的生存道理,他们没读书,可以学。我们军中就有很多先生,从识字开始,实不相瞒,眼下军中识字的人超过十万,这些将士可是大明的一笔宝贵财富啊!”
“士兵认字,懂了道理,知道为什么而战,勇气百倍,所向披靡,这也是我们横扫南方的法宝,田将军,世上无难事,只要你有心,全都不会成为障碍。”
张希孟盯着田丰,宛如一个和善的师长。
可田丰越发觉得不自在,他偷眼看看张希孟,想了想才道:“张相,既然需要双方了解,能不能让我回去和下面人商议一番,再做出决断?”
“可以!”张希孟道:“你这一次是代表毛平章而来,我会给你提供五万石军粮,另外还有一批兵器,再加上三百张大弩,算是礼物吧!”
田丰急忙千恩万谢,随后才躬身离去。
等他一走,张希孟的目光渐渐凝重,脸上只剩下些许讪笑。
郭英不知不觉站在了张希孟身边,俯身道:“张相,这个田丰不是真心投靠?”
张希孟笑道:“待价而沽罢了!他私心还是太大了!”
“那,那要不要对他下手?还有,那些军粮兵器?”
“给!这是给北伐军的,你要让兵部那边知会毛贵一声。至于田丰这人……咱们不要下手,也不方便下手。人家想投靠,我们把事情说清楚了,他爱来不来,如果我们随便下手,这就违背了你们做事的准则,把自己变成了贼匪,懂吗?”
“懂!”郭英连忙答应,“只是我担心田丰这人投靠不成,会另外生出别的心思?”
“你用不着担心。”张希孟眨了眨眼睛,笑道:“他这人必然会这么干的,如果我没猜错,他多半会同时派人联络察罕帖木儿。”
“啊!”
郭英更是一惊,“张相,如果田丰投靠了察罕帖木儿,那,那山东红巾岂不是要完了?毛贵岌岌可危啊!”
张希孟笑着点头,“那你现在明白了,我为什么不愿意立刻接纳田丰吗?”
郭英浑身一振,似有所悟,情不自禁给张希孟伸出了两个大拇指!
田丰这种人,两面三刀,首鼠两端,接纳他,也不过是一个不那么可靠的走狗。可毛贵不同,此人有才干,有操守,又相当认同大明的主张。
只是碍于身份,不愿意转投大明。
可若是田丰投敌,这时候大明出手挽救山东红巾,毛贵就必然投降!
得到毛贵,胜过一万个田丰!
高!
都让张相高完了!
“张相,接下来是不是要把田丰的举动,告诉毛贵?”
张希孟绷起面孔,“怎么能叫告诉呢?是下面人不小心泄露了消息……然后再让礼部和兵部驳斥,声明我们绝没有挖墙脚的打算,一切流言蜚语都是假的。”
郭英忍不住笑道:“明白,下官明白。只要兵部否认,这事情就实打实,确凿无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