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于氏到了,钟太君让她将前日更换新房的事再复说一遍,听罢,沉沉道,“此女惯于魅惑,坚忍桀骜,端是个妖物!可恨二郎竟就迷惑于她!”一面痛心,一面那双冷凝利眼不断变幻闪烁。
于氏道,“这几日她均是在院内学习耕织,倒也安静。”
“你懂什么!”老夫人斥道,看向墙壁上挂着的钩戈刀剑,她年青时与丈夫久历沙场,颇有杀伐决断,沉沉道,“你不知道,有那一等女子,惯于迷惑男人,小到为祸家宅,大到倾国倾城,这样的女子以往不是没有,大害也!”停了一时,又喃喃道,“一家子都死了,只她一个活下来,本就是不祥之身,先魅惑皇上,又祸害我的二郎——老身绝不能容许二郎毁在她的手里!”
于氏迟疑,“老夫人,她毕竟已嫁入沈家……”
钟太君烦躁地摆摆手,“我只担心这场战事太快——罢了,看看战事情况再说吧。”
黄昏的时候,枭鹰从外面飞回来,李医娘看见她嘴里叼的东西,又惊又喜。
唤枭鹰进了她居住的厢房,不一会儿,李医娘来到主屋,初初屏退丫鬟,她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函,“枭儿真的拿到信了!”
原是沈骥临走之前,约定与初初飞鸽传书,又怕信鸽入府误被其他人截获——毕竟时间短,来不及训练信鸽将书信直接递到院子里,便约定让信鸽将信先送到沈骥一个极好的朋友那里,再由枭鹰每日去取。枭鹰一连去了三天都没有接着,初初与李医娘两个还担心此法是否可行,不料今日就接到了信函。
初初拆开信函,匆匆阅罢,李医娘问,“怎么说?”
初初喜忧参半,“写信时就快要入蜀”,掐指算了算,“现在已经入蜀了吧,说是要和其他人会合,休整三两天再出发。”
李医娘念了句佛,“阿弥陀佛,早点去,早点儿回来。”沈骥出行已有七八日,这些日子以来,她二人日日待在这院子里,老夫人除了派人来教初初耕织之事,倒也没有多扰。只是时日难熬。
李医娘道,“等沈将军凯旋归来,你两个去跟老太太说,分家单过吧,省的彼此看着两厌,有什么趣儿?”
初初何尝不想这样,但想那钟太君的性格,定不会容易,叹口气,“再说吧。”
第二天去松巍院请安的时候,老夫人破例竟让她进了门。
彼时钟太君已用了早膳,大夫人张氏也在。初初向老夫人福身,半垂首退到一边。钟太君道,“昨日宫里面递来了请柬,是沐辉宫派下来的。太后殿下邀请你们赏菊,”看着初初,加重了语气,“特意点了你的名字。”
初初抬起头,“是。”
老夫人继续道,“我老了,不想动弹。既然邀请你们,你们便去吧。”
张夫人站起身应是,初初也应了一声。
钟老夫人又道,“盛氏第一次出门,于氏,你去帮着她准备一下,别哪里不到失了礼仪。”
回到院子,初初依旧让于氏在主屋门外等候,这一次于氏没有分辨,站在廊下。
李医娘帮着初初挑选衣衫。初初知道钟太君的意思,又怕她穿的太艳丽招摇,又恐她穿的太朴素跌了伯爵府的脸面,两人遂选了一件银白色暗竹叶花纹的上衫,茜色衣裙,既得体又不张扬,那于氏见了,也没挑出什么。
李医娘与绿箭陪着初初,连着张氏夫人和她的两个丫鬟,妯娌二人坐上香樟木清油雕花紫盖大车,于辰时末(上午九点左右)来到皇宫。
本来,太后所出的任家与贺、周这些豪门世家交好,不大看得上后来居上的沈家,与钟太君和张夫人都没什么交往,这次在请柬上亲点了张氏与初初的名姓,张夫人知道盖因初初曾是太后身边得宠的宫女,那任太后本人与盛家也颇有渊源,是以特意回过钟老夫人,两人比其他贵妇人早到,先去沐辉宫请安。
到沐辉宫时,发现还有人比她们早到——是淮西王家的王妃顾氏。
张氏与初初拜见了任太后,又向顾王妃见礼,太后命赐坐,两人便坐到顾王妃的下手。
初初出嫁之后第一次见太后,对任太后她一向是感激的:且不说是她救下自己的性命,从冷宫出来后,从宫女、到嫔妃、再到出嫁,任氏虽没有为她多做什么,但亦没有过多要求和苛责——初初对人与人之间的交往要求不高,这已实属难得。
与太后说了几句话儿,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觉,她总感到顾王妃的眼睛不时往自己身上打量,初初自认除了偶尔救过她家的小公子,与淮西王府并没有其他交集,不禁有些儿奇怪,趁着太后与张夫人说话,特意看过去时,顾王妃却又看向他处了,竟是不想与她多说。
巳时三刻,大宫女余音来报说众女客多到了菊园,太后起身,“咱们也过去吧,中午御膳房准备了花宴,予也是第一次听见,去看看他们都弄了些什么。”
穗穗这时候已是在太后身边服侍的宫女之一,待来到菊园,寻了个机会,告诉初初,“待会儿皇上也来。”
初初蹙眉,“在这儿用膳吗?”都是太后女宾,多半不会,穗穗果然摇头。
初初不想见他,也不耐烦皇帝的一些嫔妃和贵妇时不时向自己这边打量,寻了个机会,趁着众人兴高无人觉察之时,与李医娘偷偷出来,打算待皇帝走了、近到宴开时再来。
却也不能在宫内瞎转悠。初初记得菊园附近有一个佛堂,最是幽静,便来到此处,好在守门的太监见她们衣着装扮,知道是宫里的宾客,没有多问。
这佛堂里供的是弥勒佛,释迦牟尼是现世佛,弥勒佛却是未来佛,初初以前在太后身边侍奉时,曾听周微澜讲过一些佛经教义。对于佛门菩萨,她一向似信非信,但自来现下心中有了些许牵挂,便见佛亦拜,当下双手合十,默默在佛前念了几句。
李医娘去厢室寻看。初初站起身时,一睁眼,许是站的有点猛,头有些晕,觉到金黄色的阳光洒在香案前,竟恍惚有黑影一晃。
一阵风吹过,李医娘再回来时,佛堂的门已经关了,她感到奇怪,刚要推门,刚才那个让她们进去的太监却上来拦阻,李医娘道,“我找我家夫人。”
那太监道,“回去了。”她也不能硬推,只好先回去到菊园。
一门之隔的房门内,娇美的女子被男人压迫着倚靠在门上,初初陷落在熟悉的钳制里。
从强光下猛然关上门,佛堂内幽黑许多,眼睛尚不能适应,皇帝捏着她的下巴命她仰起脸,低声责问,“看见朕为什么要躲?”
初初想挣脱出来,却没有成功,偏过头淡淡道,“并没有看见您。”
“撒谎。”皇帝冷笑,“朕就这么惹你的眼,嗯?”见她只是犟着不说话,心中恼恨至极,低下头去吻她的唇。
初初大怒,偏着头躲避,但哪里强的过他,终于被她堵住嘴唇,冷丝丝的龙涎香和他略带麝香的体味,他的舌头钻进来。被迫着接受他渡过来的津液,纠缠中咽下了,初初感到从后背向上窜过酥麻和恶心,他的手也不老实,隔着衣衫就这样揉挤,硬起来的东西大喇喇地抵着她,初初真急了,终于逮到一个机会重重咬下。
燕赜差点跳起来,捏住她的脸,“你咬我?”
初初挣脱手,想扬起,这次被他防到了,燕赜冷笑,“朕还会被你打第二次?”将她两只手都举起摁在房门上,命令,“张嘴。”
初初不从,他便还向方才那样亲她,初初感觉他的激动比刚才更甚,嘴唇都烫到自己颈后,她被迫着扬起头,发髻上的一只簪花蝶翼随着他的动作颤啊颤的,哭了出来,“燕赜!你还要脸不要!”
皇帝略停了一停,抬起头看她。
初初从没有在他面前这样狼狈,强忍着哽咽,“我已经嫁人了。”
燕赜的眼眯起来,“我怎么记得,我也曾是你的夫君。”
初初一怔,更觉得难堪,以前时时儿只觉得自己是他的一个奴婢,其实,真的也曾嫁过与他。
“都过去了!”她分辨道。
“哦,是吗?”对方声音冷淡。
“是你废了我。”
“哦,是吗?”声音更淡。
初初又急又慌,快要崩溃,“你到底想怎样?”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敏感词也会被发牌,妹纸们,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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