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没有吗?”
佐助站病床边,语气里是压制不住的紧张。他本就不是多外向的性格,也没办法和薄野翎相处得多自然,可问到关乎母亲的事情时,那种急迫还是从他强行维系着镇定的脸上泄露出来,无法控制。
薄野翎分出心神感应着周围,可确实什么都感觉不到。她还发着烧,头脑昏沉,喉咙干涩,被制约的力量提不出一点,虚弱得厉害“对不起。”她声音低哑“暂时……可能不行。”
银发的少女坐在病床上,银发柔软地顺着背脊落在柔软的床上,她露出衣袖的一截手腕纤细得仿佛一折就断,呼吸也有些重,半敛着眼睛满脸疲倦,看上去并不好受。佐助这才意识到对方还在病中,他满心的急切一顿,不由慢慢消退下来。
他虽然非常在意能不能再见到母亲,但还不至于去逼问一个病弱的少女。
“佐助。”薄野翎微微侧头看向床边的少年,忽然这么开口。她脸颊病态的嫣红,精神状态也看起来不太好,可只是这么坐在病床上,一个简单的侧头动作,就被那脸上的绯红表达出一种说不出的靡丽。佐助微怔,听见对方声音低低地继续说道“你是叫佐助吗?”
她的声音又低又哑,说话时像幼猫那还不坚硬的小爪子轻轻在心里最软的地方挠。
佐助感觉有些异样,却也弄不清楚,只好压下不管,能与他在战斗方面的惊人天赋成正比的,大概就是在某方面异常迟钝的神经了吧。
于是黑发的少年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我在那些记忆里,看到你了。”薄野翎低声说着,好像只是在喃喃自语,佐助能看见她卷翘的睫毛微微颤抖,下面映着一双潋滟着雾气和波光的眼眸。
佐助想着她的话,沉默不语。
薄野翎隔着被子抱住了她的膝盖,坐在床上眺望了一眼窗外的天空。她重新调整了一下,试图去触碰那些被她压在某个角落里的梦境,那些血光和哭叫,那些恸哭和痛苦,那些刻骨铭心撕心裂肺的情绪,她都要重新一一感受。
已经不关乎可不可怕了,她一早就决定了,既然看到了别人的故事,就替他们记住他们的故事,不能因为害怕那样的记忆就当作没有做过那样的决定。既然都接受了,就不能放弃。
佐助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也没见薄野翎要继续说什么。银发少女的身上总有一种舒缓平和的气场,即使不说话,站在这里也并不觉得尴尬,只是这样站着确实也并没什么意思,他转身想要离开,又看见薄野翎还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微微出神。
他听过精灵的传言,当时不以为意,却没想过真的会见到。
佐助想到昨晚见到的浮于半空的少女,又想到以灵魂状态出现的族人们。画面一幕幕的从脑中闪过,他又看了看床上的少女。
她说她在那些记忆里看见他了,这也是精灵的能力吗?
不过那些记忆,对眼前柔弱的少女来说也许并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还清楚的记得薄野翎刚醒来时又茫然又恐慌地捂住眼睛的样子。
那个灭族之夜……
“喂。”想到对方和自己有了同样可怕的记忆,之后等薄野翎好了也还会打交道。佐助在原地犹豫半晌,还是压着声音,低低地说了一声“我先走了。”
薄野翎应声抬头,她还没从那些记忆里回过神来,听到话就下意识朝佐助礼貌地笑了笑。
有些倦意的笑容浮现在那张脸上,难掩疲惫的眼睛下也是从容的温柔和坚定,她那么一笑,笑容就像经年的风,无声而有力地将所有阴籁吹开。
佐助忘了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医院了,回过神来他就已经回了族地了。他走在路上,不紧不慢地走过昨天那条街道,漫不经心又疑虑重重地看着昨天美琴出现过的位置。看了一会,他视线一移,却不经意看到了地上的东西。
黑发的少年慢慢走过去,弯腰,拎起了落在地上的小荷包。
他看着荷包里的向日葵种子,然后回头望了一眼远处被树林掩盖的木叶和又高又远的影岩,沉默一会,将荷包收进了忍具袋里,转身离开。
薄野翎是中午的时候离开医院的,她低烧不退,又不想一直呆在医院里。刚出医院,她就看见了在门口逗小狗玩的黑猫。
“阿喵。”薄野翎整了整脸上的面具,朝黑猫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