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那些会一起溜出去玩一起笑闹的女孩子们,曾经是关系最好的朋友。她们一起聊天一起吵闹,一起捉弄人一起凑在一处得逞的笑,记忆深处的每张笑脸都模糊却深重,来的时候会带着青草的香气,带着快化掉的糖果,带着五颜六色的发卡,带着干枯的花,那是女孩子们最珍贵而纯真的友谊。她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
后来呢?
后来一场火灾在阿雅身上留下了刻骨铭心的印记,浸满了血的绷带,血肉模糊的半张脸,记忆里开始充满了各种药物的气味,可是那张脸还是反复徘徊在溃烂和恢复的边缘,烈火烧伤的痕迹足以吓哭任何人。年幼的女孩因为疼痛而哭叫不止,直到声音嘶哑难鸣。在那些晦暗的时光里,她只有想念着那天的天空和糖果煎熬下来,可是能再拆下绷带重见天日的时候,当年的那些小女孩们却都已经蹿高了个头,用又期待又好奇的目光望着她,最后被吓着跑开的时候,只给阿雅留下了满身的狼狈和难堪。
可是这只是刚开始,整个世界从那一刻开始就对丑陋的她不友好起来。眼神和动作,变了意味的笑容,所有所有都在阿雅心里慢慢建筑起高高的围墙,伤害她,围困她,保护她。
所以她越来越安静。
所以她越来越孤独。
所以团长对她天赋的认可,才会让她欣喜若狂,才会让她走向绝望。
‘阿雅,你回来了。’一个声音打破死寂,当年那个逞强爬上树却忘了最后摔没摔下来的女孩跑来了,那个团里最光鲜漂亮的女孩伸出手,手心躺着一只彩纸包裹的糖‘给你留的糖。’
在她们还没因为迷雾而疏远而嫉妒而冷漠彼此以前,美奈是唯一一个愿意站在阿雅身边的人,即使到后来美奈也不曾中伤过她,阿雅是那么喜欢她,喜欢到后来遭受了那么多眼光,心里的围墙高大到能挡住大部分的伤害时,只有她的话语和眼神,能像箭一样射穿阿雅的心。
千疮百孔,支离破碎。
“别哭了,别哭。”薄野翎伸手去擦阿雅夺眶而出的眼泪“我知道你很难过。”
“有人告诉过我,不是每个人都能和过去的自己和解,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原谅一切伤害。”薄野翎抚摸着阿雅的头发,轻声细语地安慰她“我也想这么告诉你,不和解就不和解,不原谅就不原谅吧,这些都不是你的错。”
“但是你也看到了,阿雅。”薄野翎扶好阿雅的肩膀,让她看着自己“你看看我,看看你自己,这是你的脸,并不难看,站在舞台上的时候,所有人都会安静地看着这张脸。想要别人爱你,你要先爱你自己。”
薄野翎的话音刚落,后台里的灯就一黑,整个帆布搭建的后台就彻底陷入了黑暗中。薄野翎还未来得及有什么反应,怀里的阿雅随着熄灭的灯也变得僵滞起来,不远处呆在井野怀里的黑猫睁开了眼睛,衰弱地发出叫声来。可是他伤得太重,别说动了,连声音也根本不成调,只有徒劳地呆在井野怀里。
“真是……令人感动的场景啊,真不愧是血统纯正的精灵后裔。”在黑暗中发出的声音带着似有似无的嘲弄,和女性独有的柔和“我设计的这出剧本,小精灵你喜欢吗?”
“你是谁?”薄野翎站起来,护住阿雅。
“哦~你养的那只猫没告诉你我是谁吗?也是,被人类偷走了精灵的血脉,那只老猫也虽然死撑下来却也伤得够呛,现在根本没办法交流吧。”黑暗中的女人轻轻缓缓地说着,语气带着几分愉悦“不过你也有错啊,小精灵,好不容易有了灵蕴果,怎么能随便送给不认识的女孩子呢?如果灵蕴果还在你手里,那你怎么样也不会轻易被人抽出灵魂啊。这么说起来,我好不容易你重新取回来灵蕴果,你还没谢我呢。哈哈哈好了别害怕,小精灵,剧本已经演完了,我是来把你换回你的身体的。”
“请快点成长吧,不要辜负了你父亲的期待。”
“……你说什么?”听到那个女人说了那些话又提到薄野秀人,薄野翎一征,然后后颈突然一疼,连声短促的叫声都来不及发出便被打晕在地。
月色下的人影在晦暗的树影下跳跃,身形纤细的女人将手里的少女扔出去,只见林间凭空冒出了一个青年接下了银发的少女“按照跟大蛇丸的约定,精灵给你们了。”
身形偏削瘦眼神却意外精明的青年没说什么,下一秒就带着人消失在原地。身形纤细的女人站在原地看着,又回头看了看躁动起来的木叶“真烦恼呢,我的小精灵,还要经过多少事,才能变成一把真正的钥匙啊。”
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解开魔女的封印呢。
并不明亮的月光下,削瘦的青年即使扛着一名少女,速度也丝毫不减地跳跃在高大的树木间。他速度极快,几乎一直保持着过人的警惕心,眼看已经要越过火之国的边界。可就在这时,身为感知型忍者的青年瞬间察觉到什么,多年暗杀的经验在电光火石间让他下意识地旋身侧头避开角度刁钻的一个苦无,他站在原地全心警惕着暗处的人。
不,不对,如果是木叶的人不应该是这种做法。
青年转瞬意识到什么,不着痕迹地用特质苦无在薄野翎手臂上一割,再将染上鲜血的苦无保存好,完成这次任务的最低要求,才准备好迎敌。暗处传来低低的嗤笑声,青年却无法确定方位,他暗忖自己感知力怎会感觉不到对方存在的下一秒心下一凛,顿时将背上的薄野翎甩出夺路而逃。
“……”从树影间走出来的人悄无声息地靠近,月光照亮了他脸上的漩涡面具“小老鼠跑得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