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门,杨满月吓了一跳。
只见叶戚跪在地上,边上还放了许多的礼物,一见她出来了,立刻磕头,“满月,是我有眼无珠,是我狗仗人势,不该这样欺辱你们母女!还请看在杨老先生的面子上,放我一马吧!这些都是赔罪的礼物,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们吧!”
边上一群看热闹的人,显是被叶戚这忽来的举动给弄懵逼了。
杨满月也懵了下,再一琢磨,却是冷笑。
江南素来是望族的天下,冷云叶戚未必会有多害怕。毕竟他也算得上是此地小士绅,周旋下,还是能侥幸逃脱的。
毕竟冷云来宁波时日尚短,根基尚不深;且又是地方军事长官,大明对武将素来不信任,地方上的锦衣卫可是时时刻刻盯着的,特别是像冷云这种功高盖主的人!
可四知堂就不同。
那可是真正的望族,捏死一个叶戚就跟捏死一个蚂蚁一样容易,任谁都不敢废话一句。昨日见杨家来人了,这老狗立刻软了,倒也是个会审时度势的。
只是……
她看着四周邻居的指指点点,心里冷笑。
真当她杨满月是白痴么?
故意清早来,还喊这么大声,这话里话外好像都是自己得理不饶人一般。想用舆论来逼迫自己就范?
这家伙还是学不乖。
难道不知她杨某人素来吃软不吃硬么?
若是他今日诚心赔罪倒也罢了,可到了这个时候还在玩小心眼,呵呵……
她眼里闪过一丝厌恶,淡淡道:“叶家伯伯这是作甚?说得好像满月仗势欺人一般。”
叶戚眸子里闪过一丝晦暗,随即又恢复了平静,道:“叶某人有眼无珠,不知你竟是四知堂杨家嫡出的千金大姑娘。若是知道,我哪里敢帮您跟侯爷牵线?”
杨满月笑了,笑得当真是开怀极了,“原是这事。叶家伯伯不必内疚,那冷侯爷虽有克妻之名,可好歹也是护我大明安危的大英雄。我杨满月不过一乡野农女能嫁这样的人感激都来不及,又怎会怨你?”
叶戚心里暗暗叫苦。
是,你不计较!
老夫且信你不计较,问题是:您老人家不计较,可杨家的人会计较啊!!!
真是哔了狗了!
叶戚内心小人宽面条,心塞得不行。
要知道杨满月是四知堂的人,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拿她替嫁啊!
想起昨天那几家,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几家是在浙江最厉害的几家,势力也最为庞大,若是他们知道自己欺辱杨满月,岂不是得要了自己老命?
随便弄个手段,把他粮长给夺了,再弄个手段,让他儿子的官当不成,那他还有活路么?
这些年,仗着儿子在衙门办事,自己是后所粮长,他得罪的人可不少。远的不说,就上回他联合李家姑娘和陆家少爷逼迫几个里长销毁满仓名册的事,一旦自己没了官府的虎皮,不需他人动手,直接这几个粮长就能弄死他!
叶戚越想越害怕,也不敢再耍小心眼了,又是一拜道:“满月丫头,老夫是被鬼迷了心,对你妹母女诸多为难,如今幡然醒悟,还请你原谅,看在您父亲的面上且绕过老夫这一回吧。”
这话倒是有点恳切了。
杨满月淡淡一笑,“叶伯伯这话倒是言重了,何来为难一说?”
此言一出,边上立刻起了叫好声。
“想不到杨满月一介女流心胸竟是如此宽广……”
“是呀,族长之前的确有些不厚道,难得杨满月不计较。”
“嗳,你们说族长怎么忽然这样?”
“你们还不知道吧?昨天来了几个贵人,原来杨先生是磐安仁川四知堂的人,这杨满月可是杨家嫡孙女,现在这是要把人接回去认祖归宗了……”
“什么?是那个杨家?!四知堂?!”
“可与族长有什么关系?”
“你这蠢货,那杨家在此扎根几百年,是好惹的么?”
“嗳,幸好杨满月不计较,不然……”
叶戚也愣了下,可随即又觉有诈,他这样对别人,别人能轻易饶了他?他可不信这世上有什么圣人,圣人都是庙宇里的,红尘哪来心胸宽大者?
“杨家大姐儿……”
他又换了个称呼,越显恭敬,“我说得都是真心话,老朽真心忏悔,这些都是赔罪的礼物。还望你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饶过老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