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身,将刀尖对准已快要冲到他跟前的这家伙。
瞅准此人的刀路,躲开此人挥来的刀后,瓜生再次对准此人的肚腹挺剑一刺。
肚腹又捱一剑,痛苦的呻吟再次从此人的嘴中发出。
但他却并没有倒地。
而是咬紧着牙关、强忍着剧痛,勉力站着。
眼中闪过几分狠色的这家伙,抢在瓜生把刀收回去之前,一把抱住了瓜生的木刀。
“快!”在抱住瓜生的木刀的下一瞬,这家伙高声朝自己那唯一一名还能好好站着的同伴大喊道,“把这家伙干掉!”
此人的这句话惊醒了他的这名同伴。
意识到现在是绝佳的反击机会的他的这名同伴,快步朝瓜生奔去。
没料到眼前的这家伙竟然使出了这一招,瓜生的脸上闪过一抹惊色。
但这抹惊色也仅仅只在瓜生的脸上维持了一瞬而已。
冷冷地哼了一声后,两脚一错,松开原本握着剑柄的左手,捏住眼前这家伙的肩膀,然后使出娴熟的柔术技巧,将这家伙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肚腹连吃两记瓜生的直刺后,此人本就也只能勉力维持着清醒而已。
在被瓜生使用柔术摔在地上后,这家伙再也坚持不住,虽说没有昏死过去,但也没有力气再抱住瓜生的刀了。
虽然终于夺回了自己手中木刀的自由,但是——已经有些晚了。
这4人中的到现在都还完好无损的那人,已经冲到了瓜生的跟前,并已将手中的刀高高抬起。
而刚把木刀夺回来的瓜生,并没能调整好自己的姿势与架势。
周围的围观群众中,已响起道道错愕的惊呼。
就连瓜生本人,其眼中也闪出凝重的光芒。
但就在这个时候——
嗖!
一颗石子突然自人群的某个角落中飞出。
这颗陡然从人群中飞出的石子,精准地命中了瓜生身前的这最后一名敌人的胸口。
虽说这石头并没能将这家伙给撂倒,但也让这家伙吃痛而忍不住脚步一顿。
而他这猛然顿住的脚步,让那原本好不容易出现在他手上的胜机瞬间消散。
瓜生瞅准了这个机会,迅速调整好了自己架势,又一次使出她自己最擅长的直刺,将眼前的这最后一名敌人刺倒。
将这4人统统打倒后,瓜生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长出了一口气。
“瓜生小姐!瓜生小姐!”
瓜生刚把这4人打倒,聚集在这战场外围的围观群众中立即响起了道道呼喊。
5名年龄不一的壮汉从围观群众中硬生生挤出一条路来,奔到瓜生的身侧。
这5人的上身都套着和瓜生同款的深蓝色羽织。
而且这5人身上的这深蓝色羽织也都像瓜生身上的羽织那样是反着穿的。
“庆卫门,你们有没有搞错啊。”瓜生用没好气的语调朝这5人中的为首之人说道,“你们怎么每次都是在我将这些混账给打倒后,才准时到来啊?你们是故意的吗?”
可领!
“谁叫瓜生小姐你的脚程这么快呢。”被瓜生唤作庆卫门的,是一名年纪已不算小的中年男子,“只能说是巧合了,每次终于追上你的时候,你都已经将敌人给打倒了。”
“算了,将这4个混账带回会所吧。”瓜生朝躺在周围地上的那4人努了努嘴,“得让这4个混账好好工作,偿还对梅园屋的欠款啊。”
“好!”庆卫门用他的大嗓门喊了一声“好”后,便招呼着他带来的那名同伴将被瓜生打倒的这4个混账给捆上。
而在庆卫门等人将这4个混账给捆上时,瓜生一边将手中的木刀插回到腰间,一边朝围观人群中的一角走去。
准确点来说,是朝正站在围观人群中的一角的绪方和阿町二人走去。
“感谢您刚才的相助。”
在来到绪方的身前后,瓜生便向身前的绪方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刚刚看得很清楚——刚才的那颗石头是你丢的。真的非常感谢您刚才的支援。”
“没什么。”绪方微笑着耸了耸肩,“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
就如瓜生刚才所说的那样——刚才那颗自人群中飞出的石头,是绪方丢的。
在瓜生和那4个混账开打之前,绪方便偷偷在手中捏了块石子,准备随时对瓜生进行支援。
刚才看见瓜生遭遇了点小麻烦后,绪方便立即将一直藏在手中的石头掷出,击中那人的胸膛,为瓜生争取到了调整架势的时间。
虽说绪方觉得刚才即使没有他的帮忙,瓜生应该也还是能顺利摆平这场一对四的战斗的——顶多事后身上多出了一点伤而已。
“瓜生小姐!”那位名叫庆卫门的中年男子朝瓜生大喊道,“这4个混账都捆结实了!”
“嗯。”瓜生点了点头,“那我们走吧。将这4个混账押回吉原。”
临走之前,瓜生再一次地朝绪方深深地鞠了一躬。
在又朝绪方鞠了一躬后,瓜生才领着那5名穿着与她同款的深蓝色羽织的同伴们,押着那4名仍在发出“哼哼”痛苦呻吟的混账缓步从绪方的视野范围内远去。
这位名叫瓜生的女孩离开后,围在旁边看热闹的围观群众们也都纷纷散开。
绪方也和阿町重新回到了寿司店内。
在二人原先所坐的那桌重新坐定后,阿町偏转过头朝绪方问道:
“刚才那女孩说她是什么四郎兵卫会所的人,四郎兵卫会所是什么啊?”
“不知道。”绪方摇了摇头,“但听那女孩所说的那些话,那什么四郎兵卫会所似乎和吉原有关。”
和江户有关的知识——尤其是和吉原有关的知识,直击绪方的知识盲区。
绪方的话音刚落,隔壁桌便想起了“呵呵”的轻笑声。
“二位都不是江户本地人吧?”
绪方和阿町双双循声转过头去。
说话之人,乃是一名坐在绪方他们隔壁桌的中年妇女。
绪方记得这名中年妇女——刚才在那瓜生进入寿司店后,也是这名就坐在绪方隔壁的中年妇女最先喊出“吉原里同心”这个词汇,然后把绪方的注意力给引到了寿司店门口处。
这名中年妇女身上的衣服一看就不便宜,而且不论是举止还是谈吐都带着一股优雅的气息,一看便知其家境肯定不错。
“嗯。”绪方点了点头,“我们两个的确不是江户本地人。”
“四郎兵卫会所……你们两个可以理解成吉原的奉行所。”中年妇女向绪方和阿町娓娓道来着,“吉原被高大的木墙四面包围,就如一座城廓一般,只有一个出入口。”
“顺着吉原这唯一的出入口进入吉原后,你就能在你的右手边看到‘四郎兵卫会所’。”
“就如我刚才所说的,你们可以把四郎兵卫会所理解成吉原的奉行所。会所里的人专门负责管理吉原的各种杂务事。”
“维护吉原的治安——便是四郎兵卫会所最主要的工作。”
“吉原有三千游女,每日出入吉原的人,不计其数。”
“人流量一大,就难免会出现一些人渣。”
“偷游女钱的、大肆玩乐一通后不付钱的、对游女们暴力相向的……这种人渣每天都会在吉原里出现。”
“在这些扰乱吉原治安的人渣们出现后,以维护吉原治安为己任的四郎兵卫会所便会出手将这些人渣绳之以法。”
“刚才就是四郎兵卫会所的瓜生秀小姐在抓捕玩乐后不给钱的人渣。”
“我之前似乎有听到你喊那名叫瓜生的女子为‘吉原里同心’。”绪方问道,“吉原里同心是什么?是四郎兵卫会所的官职名吗?”
“呵呵呵。”中年妇女掩嘴轻笑了几声,“不是哦。‘吉原里同心’并不是官职名哦。”
“‘吉原里同心’只是我们这些江户人给瓜生秀小姐取的称号而已。”
“瓜生秀小姐也算是我们江户的名人之一了。”
“她是四郎兵卫会所的人。”
“虽是女儿身,却拥有着极强的剑术和办事能力。”
“那些胆敢扰乱吉原治安的人,除非逃出江户,否则基本都逃不出瓜生秀小姐的手掌心。”
“为了抓捕那些扰乱吉原治安且逃出吉原的人,瓜生秀小姐总会在江户的大街小巷中穿梭,所以一来二去,江户人们都知道了瓜生秀小姐的存在。”
“瓜生秀小姐也就这样在不知不觉间成为了我们江户的名人。”
“因为瓜生秀小姐的存在,吉原的治安一口气变好了不少,所以瓜生秀小姐在吉原的人气很高,很受吉原游女们的喜爱。”
“吉原的游女们便给瓜生秀小姐取了个绰号:吉原里同心。”
“意思就是‘吉原的同心’。”
“而这称号也同样在不知不觉中传开,除了吉原游女之外的人,也开始称呼瓜生秀小姐为‘吉原里同心’。”
“除了‘吉原里同心’之外,瓜生秀小姐还有个绰号,那就是‘女剑豪’。”
“这称号是吉原外面的人给瓜生秀小姐起的”
“瓜生秀小姐那犀利的剑术给了不少人深刻的印象,所以大家还给瓜生秀小姐取了个‘女剑豪’的绰号。”
“不过相比起‘女剑豪’,还是‘吉原里同心’这个称号更好听、传唱度更高啊。”
“江户原来这么开放啊……”中年妇女的话音刚落,阿町用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连女人都能当官……”
“嚯嚯嚯~”中年妇女掩嘴笑道,“这位小姐,这你就误会了。”
“女人怎么可能在幕府当官啊。”
“瓜生秀小姐并不是四郎兵卫会所的正式官差。”
“是四郎兵卫会所雇来的人。”
“所以瓜生秀小姐其实是白身,而不是幕府在编的官员。”
“瓜生秀小姐所领的工钱,也都是四郎兵卫会所自个出钱拨付,而不是幕府拨付。”
“吉原的游女们之所以给瓜生秀小姐起‘吉原里同心’这个绰号,有一方面的原因也是为了方便称呼没有任何官职在身的瓜生秀小姐。”
“虽然严格来说,瓜生秀小姐并不是四郎兵卫会所的官差,但大家其实都是把她当成四郎兵卫会所的官差那样看待的。”
绪方和阿町二人静静地听完这名中年妇女的介绍后,双双朝这名中年妇女道谢着,感谢她如此耐心地告知他们二位四郎兵卫会所的事情。
在中年妇女的介绍结束后,绪方和阿町二人所点的寿司刚好端上来了。
阿町一边将寿司往嘴里塞着,一边压低着音量,用只有她和绪方才能听清的音量小声朝绪方感慨着:
“那个名叫瓜生的女孩可真厉害啊。竟然能被大家称为‘女剑豪’。”
“嗯。”绪方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学着阿町刚才的这音量,小声说道,“是很厉害。不过……虽说瓜生小姐的剑术的确很强,但‘女剑豪’这一称号,倒还是有些过了。”
无奈的笑在绪方的脸上浮现。
“据我目测,瓜生小姐的剑术水平应该只与岛田伯仲之间而已,她的实力还不足以被冠上‘剑豪’这一称号呢。”
“这个国家的人就喜欢给人乱起绰号。”
说到这,绪方忍不住吐槽道。
“从古至今,这国家的人就喜欢给人瞎起绰号。”
“什么虎加藤、雷神、第六天魔王、越后之龙的……”
“连我自个也被冠上了不少乱七八糟的绰号。”
“也不知道我之后还会不会多出什么新的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