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颤抖。
低头看着刚刚伸手从柳如烟贴身衣袋中取出的纸笺,那陈旧干涸的血迹,令盛雨泠看在眼中,不由得触目惊心。
而那纸笺上白纸黑字所写着的内容,与那清楚明白的画押之物,更是令盛雨泠的心中愤怒且疯狂。
那叠红如玉用生命换来的纸笺上,不仅仅有当日她们与武得仁所签订的那份放弃做证人的协议,而且还有武得仁当时恰好带在身上的其他几分无耻协定。
——在落入青楼成为歌妓之前,迫于生计的柳如烟和红如玉,曾经游荡在大街之上,做过一段时间的小偷。
握着尖刀的右手不自觉地松了开去,盛雨泠抬头向站在近旁的苏墨轩看去,双唇微动,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却是恰好看到,始终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郑一毅,忽然地便从身旁的捕快腰间拔出长刀,猛地冲向已然对柳如烟再无生命威胁的自己。
“咣当”一声脆响,紧接着,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
郑一毅那拔刀刺向盛雨泠的动作才不过刚刚开始,便已然被站在他身后,时刻警觉着有所准备的顾白羽所阻挡打断。
拔出的长刀被打落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顾白羽毫不留情地握住郑一毅的小臂,反手向着他的背后拧去,力气之大,丝毫不曾有分毫的心软。
“郑太守,我劝你还是安安生生的在这里歇一会儿吧,若是现在就将力气耗光,待会儿去了刑部大牢的审讯室,且有你受的时候。”
淡漠的嗓音冰冷若千年寒潭,顾白羽双眸沉静,对着在手中奋力挣扎的郑一毅冷冷出声。
“你凭什么对我这么说话?你不过是个仵作而已,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这样说话?刑部大牢的审讯室?怕是老夫我无福消受。你难道不知道,我的身后,究竟站着怎样的人?”
并不曾听从顾白羽的劝告,当场被一个女人擒拿在手,郑一毅不仅心中愤怒不已,那向来高傲的脸庞之上,也带着无比的尴尬和窘迫,挣扎着愤怒出声,郑一毅竟然是毫不避讳。
“郑太守你身后站着怎样的人,我的确不清楚,不过我这个仵作身后,站着当今圣上和大兴律令,怕是不论郑太守你身后站着的是何人,这次,都再也无法保护你了。”
冷笑着出声,顾白羽看着郑一毅这副暴露于人前的嘴脸,明眸之中尽是不屑和厌恶。
“当今圣上?大兴律令?你知不知道,我身后站着的这个人,根本就是无所畏惧!”
咬牙切齿,不知道是真的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冲昏了头,还是李景吾的势力的确已经到了无所顾忌的地步,听到顾白羽警告之声的郑一毅,竟然继续大喊着出声,却是令站在一旁的章明松的脸上,都浮起了几分不屑的意味。
“那郑太守选择的这个靠山,果真是强大无比,等一会儿去了刑部大牢面见圣上之时,郑太守你再好好的同皇上将今日的事情计较一番吧。”
唇边的冷笑之意更甚,顾白羽低眸看着强作挣扎的郑一毅,冷着嗓子继续出声,道:“至于现在,郑太守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安静一会儿吧。”
话音方落,顾白羽便毫不犹豫地抬起右手,向着郑一毅的后脖颈狠劈下去,应声而倒,被顾白羽松开手臂的郑一毅,径直便昏倒在地上。
“苏侍郎,我能相信你刚才说的话吗?”
眼睁睁看着昔日的仇人郑一毅被顾白羽毫不留情地劈昏在地,盛雨泠的脸庞上,带着几分难以言说的情绪,握着那纸笺的手止不住地颤抖,她继续看着面前的苏墨轩,强忍着心头的颤抖之意,倔强而无助地出声问道。
“在我手里,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案子,不了了之。”
漆黑深邃的眼眸坚定如斯,苏墨轩那俊朗的容颜之上,并不曾有什么太多的情绪变化,嗓音清淡,他没有多言。
沉默,沉默,沉默。
小屋里的气氛沉寂而凝重,所有人都屏息凝视地看着面前容色憔悴苍白的盛雨泠,他们知道她是残忍杀害了几个受害者的凶手,但此时此刻的他们,却并不想让她出手反抗,更不想因着她的反抗,而将她射杀于乱箭之下。
“好,那我相信你。”
沉默了那样许久,盛雨泠那飘远的目光,终于收了回来,重新落在苏墨轩的身上,她嗓音黯哑,郑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