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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十一条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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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儿子婚礼的日子,街上也是十分的热闹。

梅姆拉并没有跟他们一起前去,她得要留在家才方便操控那些精神病人。

祁安止提前雇好了许多辆马车,载他们去王子与公主的婚礼现场。

那些人在梅姆拉的操纵下有序的带着孩子们进了礼堂,然后趁着婚礼开始之前,逐个离开座位寻找到偏僻的角落穿戴上提前准备好的斗篷与面具。

“你要把这瓶吐真剂倒进国王的杯子中,然后将自己的血滴进碧姬与威奥斯的杯里。你提前准备好了吗?血。”祁安止将泛着紫光的药水瓶塞到美社莎手中,然后又将隐身斗篷给了他。

美社莎伸出食指在空中一划,人鱼锋利如刀的指甲滑过寒光。

确认无误后,祁安止点点头:“好的,注意安全。”

等美社莎穿上隐身衣隐没了身影后,祁安止也戴上了假面与白色斗篷,将白色的兜帽竖立起,混入人群中。

介于他带来的人数比较多,导致这些人离场后,宾客席上空出了许多的座位,使得婚礼显得有些冷清。

大量的人缺席婚礼明显让碧姬感到大失颜面,她唤来仆人,质问道:“为什么我邀请的人都没有到?”

下人慌张的对着宾客名单,再三确认过后对碧姬道:“公主大人,您邀请的人的确都到场了。”

“到场了?”碧姬指着空缺的一排排座位:“那他们人到哪去了!?”

仆从将一团精致的花簇递上前,小心翼翼的道:“呃……不如您先做准备?婚礼马上要开始了。”

祁安止身着及脚踝处的白色斗篷,内里入场时的斗篷已换成了从积分商城里买来的神官袍,他隐匿在暗处,数着时间。

礼堂内,风管琴声骤然响起,高塔上的庆钟叮当碰撞。

白色的大盆打开的一瞬间,花瓣从齐洒,覆盖了红色的地毯。

身着洁白婚纱的新娘笑容嫣然,巴掌大的脸上满是纯真与幸福之色,就如同真正童话中的那些公主一般。她的幸福感来自于她身边同样光鲜亮丽的男人,那位英俊的王子绅士的挽着她的手臂,与她一同走过这铺满花瓣的红毯。

他们在神父的致辞下互换了对戒,席坐上的客人们起身鼓掌。

仪式结束后是舞会的开始,碧姬与威奥斯接过旁人递来的红酒,接受宾客的祝福。

碧姬面带娇羞的抬头看向威奥斯,手中的高脚杯叮当碰撞,两人相视一眼,各自抿了些杯中的红酒。

“我以为宰洛伊会在今天出现。”威奥斯眼中难掩失落,摇摇头,“他竟然没有来阻止我。”

碧姬抬手轻拍他的脊背:“别难过了威奥斯,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我今天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碧姬牵着他走上了致辞台,紧接着便有人将那被包裹在红布中掺假的神杖送到了她的手中。

“非常感谢各位的到来,今天对于我来说是个十分重要的日子,我一辈子都会铭记于心。”碧姬的话让台下的人安静下来,在那些人的注目下,碧姬将红布中的棍杖取出,“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宣布——我手中的这根手杖便是海巫的象征,海巫已在众人的视线中消失许久,但现在,我回来了。如同你们所知,被当做乌多姆凯琳后裔的宰洛伊一直都没有表现出他该有的天赋,也一直没有得到海巫权杖的承认,在他得知我得到了神杖后便胆怯逃走了,我想……他欺骗了我们。”

台下一片哗然,就连威奥斯都惊于碧姬所说的话。

碧姬接着道:“但是没关系,作为新的海巫,作为威奥斯的妻子,我会庇护这个……”

远远站在露天阳台上的银发青年勾起嘴角,向着室内台上激动宣言的公主举了举手中的酒杯。

随后,他垂了垂手,看着另一只手中的握着的怀表,看着指针一秒一秒走过。

“三、二、一……”

舞会,就是要热闹点才对得起观众。

他口中的倒数结束,一瞬间,许多身着白色斗篷面容被面具遮盖的人出现在舞会的大厅中。

祁安止轻笑着将兜帽戴上,随即融入大厅之中。

场面已经是十分混乱,许多来宾被忽然出现的这些遮头盖脸的莫名人士吓到,台子上的两人更是如此。

祁安止走到场地中央,拿出提前准备好的放大仪与水晶球,将放大仪放在地上后,又将水晶球放到了那个仪器之上。

巨大的投影瞬间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接下来,祁安止又从包裹中拿出了海巫的神杖,神杖之上镶嵌的晶石所发出的光芒根本是不能被任何聚光灯所取代的光亮。

即便他还什么都没说,真正的神杖出场,也无疑是推翻了那位公主之前所有的宣辞。

祁安止摘去了面具,扯下白色斗篷丢到了一边,然后将手中的神杖指向威奥斯与碧姬所站的台上。

“如你所言,公主殿下,真正的海巫回来了,但那并不是你。”身材高挑纤直的银发青年高傲的昂起头,张扬耀眼的笑容挂在那张湛然若神的脸上,挥手所指那被放大的水晶球,“胆敢冒充海神的特使,那就请接下乌多姆凯琳送上的贺礼!”

威奥斯激动的看着巨大晶球下卓越多姿的青年,朝思暮想的人再次出现在自己眼前,比以往更加光鲜夺目,一时间,他的眼中除了这个人再装不下其他。

宾客们被晶体中的画面内容吸引住了目光,台上的公主此刻再掩不住神色之中的慌乱不堪。

一切谎言都被揭穿,她在威奥斯与宰洛伊之间做的那些手脚。

她冒充救了威奥斯的人,又将威奥斯真正的救命恩人丢下悬崖。

还有她用玻璃珠子镶入杖身冒充神杖的全过程。

有人说:“公主是个骗子!”

“她杀了王子的救命恩人!”

“可耻的女人!你不配坐上皇后的位置!”

那些言语让碧姬扭曲了原本精致的面容,她闭上眼睛,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耳朵,大喊让那些人闭嘴。

一些侍卫想要去将祁安止制服,但那些冒名顶替的假客人们已经被放手了控制,一时间□□起来。

祁安止的视线瞥过舞台角落的阴影,笑意更深了些:“既然是王子与公主的新婚之日,怎么能少了国王的祝词?接下来不如让我们听听国王大人对这场婚礼的评价如何?”

在场人顺着祁安止手中那根神杖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国之主如同被什么无形之物捆上了台,他的嘴被迫被撬开,一瓶悬浮在空中的淡紫色药水倾斜倒入他的口中,被咕噜咕噜吞下喉咙。

哦,这手段可真是简单粗暴,虽然跟他原计划中想的不太一样,不过这样也挺不错的。

喝光了一整瓶药水后,国王整个人被丢到了讲台上,晚宴大厅中的围观者们震惊还未消,便听国王爆出一件又一件惊爆所有人的事情。

他是如何引诱自己哥哥的妻子与自己在一起后联手害死了原本要登上王座的兄长,他利用那位女神官,用海巫的名声帮自己得到所有人的支持最终才将王位夺到手。

他让所有人对宰洛伊隐瞒他的身世,不让他有任何接触到外界的机会,想将下一任海巫也牢牢把握在自己手中,为自己与自己的后代所用。

他的春秋大梦做了这么多年,在这一刻破灭粉碎。

祁安止缓缓迈动步子朝讲台上走去,神杖在他手中散发出万丈光芒。

在国王语毕之时,他也已走到了对方的面前,抬起另一只手壁,隐藏在宽大袖袍中的手持着喷雾扫过国王的面前。

深色的水汽被吸入鼻腔之中,一国之主的脸色在瞬间变得乌青,然后轰然倒地。

祁安止转过身,面向大众:“历代海巫的姓氏都只有一个,那就是乌多姆凯琳,胆敢利用、禁锢与欺骗海巫之人,这便是下场!”

他一转过头,又看向碧姬与威奥斯,接着道:“而你们,将会受到海巫的诅咒,在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缓慢化为泡沫。”

“不——!”碧姬已经注意到了自己双手上浮起的一些细小的泡沫,她自持的尊严与骄傲在一瞬间统统被丢掉,散乱着头发爬到了祁安止的脚边,抱住他的双腿乞求道:“求你了,求你了宰洛伊,我们是朋友,你说过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朋友?”他弯下身,食指轻佻的勾着碧姬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端详着她此刻的表情,随后嗤笑道:“我不要你。”

他直起身,将碧姬踹开,又看向威奥斯:“我也不要你,当我的朋友?你们两个都还不够格。”

威奥斯根本不相信祁安止所说的那些话,他上前一把握住祁安止的手腕,语气热切又激动的道:“我知道,你是在生我和碧姬的气,我就知道你会出现在我的婚礼上。”

祁安止挑起眉梢,手中的神杖一横,丝毫不留情的将威奥斯击倒在地。

他一脚踩到威奥斯的胸口,用手杖尖尖的底端戳着他的脸被迫他扭过头去看倒在附近的国王:“我亲爱的威奥斯王子,你的梦该醒醒了。看看你亲爱的父亲,他已经断气了,而你到现在还以为我在跟你闹着玩吗?”

威奥斯彻底被震惊到,他眼角决眦,脸还被神杖戳得变形,原本俊俏的脸此刻显得有些可笑。

祁安止恶劣的笑道:“你以为你手心里那些小泡沫是洗手时没洗干净的肥皂水吗?”

他不敢相信,从祁安止的脚下挣扎爬起来,大喊道:“你不会的这么做的!”

祁安止皱了皱眉头,讥讽的话语脱口而出:“怎么没人告诉过我王子是个瞎子?”

“你不会看着我死的,宰洛伊,我知道你的,你是不会忍心让我死的!”威奥斯不知哪里来的自信,到现在都觉得祁安止不会伤害他。

这两人的反应让祁安止的笑容中夹杂了些玩味的性质,他扭过头看了看台下的宾客们,邀请至来的无一不是在这个国家内都十分有地位的人,举手投足之间都能看得出是贵族家庭。

而此刻,他们看向威奥斯与碧姬时皆是面带鄙夷与不屑之色,一国之主的儿子与高高在上的公主不止做了那些令人不齿的事情,表现还这般如落魄丧犬。

贵气逼人的年轻神官笑如弯月,他玩耍的兴致又被挑起,看着威奥斯,话锋一转道:“你说的不错,我怎么可能看着你们被死亡吞噬呢?这样的惩罚也不是无解的,你们如果想活下来……也不是没有办法。”

碧姬的眼中出现了希翼,她上前搀扶住有些站不稳的王子,等待着祁安止接下来的话。

“莎,把那把破除诅咒的刀给我。”祁安止伸出一只手,下一秒,他的手中凭空出现一把带着锯齿的铜色匕首。他看了看那两人,将匕首扔到威奥斯的脚下,漫不经心的道,“想要破除诅咒,就用这把匕首,你们两个人之中只能活下一个,用这个杀了其中一个,另一个就安全了。我想该怎么做你们心里都应该清楚吧?话我也就不再多说了,我还赶时间。”

碧姬捂住自己的嘴,怒瞪着祁安止的眼中满是不信:“你怎么敢做这种事?宰洛伊,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就这么对我们!?”

祁安止背对着那二人走下台,一边道:“不过是以牙还牙之举,看在往日情分上我再提醒你们一句,威奥斯,你父亲为了王位得罪了他所有的兄弟,现在他死了一切真相大白你的日子不会好过。而碧姬,你已经是威奥斯的妻子了,连带之罪,我想你不会不懂吧?”

梅姆拉的控制又再次把严,将晚会现场毁得一干二净的蒙面者们忽然间就安静了下来。

而接下来,又有许多穿戴着小版白色斗篷的孩子们涌入现场,高喊着让威奥斯滚出皇室,欢庆着国王的死亡与倒台。

走到了大门的年轻男子忽然停住脚步,侧过身对在场所有的人道:“看看,这就是子民们的心生!即便国王已死,他们也不愿威奥斯继位。你们王国已经在国王的统治下日益落败,若有一位明者能够上位,便能拯救这已经岌岌可危的国家!”

说完最后的话,神袍加身的海巫在王子绝望的目送下离开了现场,剩下的人也带上在场的孩子有序的走出门外。

宾客中,一位贵族小姐以白色羽毛扇掩面,遮住微微翘起的嘴角,然后她的视线转向没被祁安止带走,遗留在大厅中央的那枚水晶球。

在所有人对着威奥斯与碧姬唏嘘感叹之际,她悄声无息的走上前,捡起地上的水晶球揣进怀中:“这一趟果真没白来,这么有趣的事情,不让所有人知道就太可惜了。”

那些人自有人安排引导去处,祁安止并没有上马车与他们一同回去,而是来到了海边。

美社莎脱下了隐身斗篷,将它还于祁安止,扭过头看着他的侧脸,开口道:“我走了。”

“嗯……等等。”祁安止的喉咙动了动,在美社莎的凝视下,久久之后才将话说出口,“那天你给我这个海螺,是什么意思?”

他的手中握着当日美社莎在水房中给他的白色海螺,心中还稍有些期待。

美社莎垂下头,随着他的动作,如火丝般的长发从肩头垂落至胸前,他好像没听懂祁安止的话,又问道:“什么?”

“就是你说……我吹响这个你就可以听到,是什么意思?”祁安止没来的有一些紧张,握着海螺的手紧了紧,手心被硌得发疼。

那只海怪别过头,声音有些黯哑的道:“意思就是我能听到,如果你遇难了我可以去帮你,没什么……别的。”

祁安止感觉鼻腔有些莫名的酸意,他低下头,笑道:“哦,谢谢。”

“你大概也不会遇难,你一直都不需要我。”美社莎取下脖子上的项链,还给了祁安止,“谢谢你帮我清除异咒,我们以后没什么事还是不要见了。”

“嗯,嗯。”祁安止抬起头,向后倒退几步,“不用在意,我就是多嘴问一句,你也知道我想的比较多。那……再见?”

失去了项链后的美社莎化为原型,最后又看他一眼,转身潜入海水之中。

待祁安止走远后,身影彻底消失在夜幕中,那个妖异的身影再次浮上水面。

他看着那个人类青年离去的方向,将真正的答案碾碎在风中:“意思是我将会经常想念你。”

跟人类在一起混久了,就连他也学会了撒谎。

而祁安止,不论他将自己的计划实现得多成功,让威奥斯与碧姬有多难堪,今晚他也仍未能获得一个好心情。

甚至是乌云密布。

本就是他亲手推开的东西,再想找起来,那得有多难?对于祁安止来说,根本是做不到的事情。

王子与公主完婚的第二日,全城轰动。

祁安止接过泰沙递来的报纸,昨晚发生的事占满了整张报纸的板块,新闻中有声有色的描述着婚礼的全过程。

而昨晚他故意遗落在那儿的水晶球更是被有心人捡去,现正在博物馆中免费展览。

“早安啊先生,昨晚没睡好?是太兴奋了吗?”泰沙挑起一个笑容,视线滑过祁安止眼下的乌青。

祁安止咬着抹了果酱的面包,懒洋洋的道:“早安,怎么不见恩琪?”

“她啊。”泰沙耸耸肩膀,“如我所料,她的父母也已经死了,她在昨晚已经哭晕在卧室了,现在大概还没醒过来。”

祁安止偏斜着脑袋,若有所思的看着泰沙:“你这是在幸灾乐祸?我以为你们关系很好。”

“错,我们只是在某些事情上对彼此有信任感。”泰沙拉开木椅坐了下来,“可我的爸爸妈妈可是被他们家连累而丧命的,有这层关系在,我们注定好不了。”

没多久,洛可可也从楼上蹬蹬蹬得跑下来了,她的头发被粉红的蝴蝶结束起一个小马尾,跟着她的脚步的节奏一致蹦跳。

“宰洛伊!”她飞扑上来,成功被祁安止接住,接着又四处张望了起来:“宰洛伊,卡撒恩怎么不在?”

祁安止将她放到旁边的椅子上,笑道:“卡撒恩他回家了。”

“回家?卡撒恩的家不是这里吗?我以为这里就是我们的家。”洛可可皱起眉头,她讨厌与熟悉的人分别。

祁安止摸了摸她的脑袋:“这里是你们的家,永远都是,但是卡撒恩……他有自己的家。”

头毛卷卷的小女孩呶呶嘴,小声的问道:“那我们可以经常去看他吗?就像我可以去看神父一样。”

昨晚,那一句‘我们没事的话还是不要经常见面’祁安止牢记在心,他抿嘴笑了笑,没有回答洛可可的问题,而是起身道:“快点吃早餐,我先出去逛一逛。”

洛可可望着祁安止头也不回的出了门,难过的撇下嘴角。

泰沙往面包上涂着果酱,然后拿着铺了厚厚一层果酱的面包逗弄起洛可可:“看看,你最喜欢的树莓,再不吃就没咯。”

“我想吃树莓果酱。”洛可可闷闷不乐的接过面包,嘟哝道:“也想见卡撒恩……泰沙姐姐,宰洛伊不喜欢卡撒恩吗?他们经常在一起。”

泰沙想了想道:“大概是宰洛伊找不到卡撒恩的家在哪,卡撒恩的房子掉到大海里了,所以他也去大海里了。”

“真的吗?”洛可可信以为真,咬了两口面包,含糊不清的道:“那如果我想找卡撒恩玩的时候,去大海里就可以找到他吗?”

泰沙含糊其辞的回答:“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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